■本报记者 张鹏

    不久前，教育部发布2019年面向中小学生的全国性竞赛活动名单，青少年信息学奥赛未能上榜，引发广泛关注。主办方称，因为做不到教育部要求的向学生和学校“零收费”，所以不申报，但同时自信满满地表示，即使不上榜，也会有市场。

    一直以来，通过各大学科竞赛，部分有学科天赋的学生被发掘和培养。但随着机构的大肆鼓吹，学科竞赛成绩在升学中的作用不断被夸大，使得部分家长和学生盲目报名参与，于是不少机构争相主办竞赛，扩大竞赛范围，从中敛财。

    获奖成为升学“捷径”

    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和信息学竞赛，被誉为“高中生五大学科竞赛”。能够在学科竞赛中取得佳绩的学生，大多是同龄人中的“学霸”，是诸人艳羡的对象。在不少家长看来，奖牌不仅意味着孩子天赋异禀，更是叩开高校大门的“敲门砖”。

    沪上一所实验性示范性高中的信息学奥赛教练员告诉记者，上海市信息学奥赛一等奖获得者可以得到复旦大学或上海交通大学的保送入学资格；全国信息学奥赛一等奖获得者能得到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的青睐。

    因此，近年来，参加信息学奥赛的学生越来越多。但一位教练告诉记者：“要想拿到金牌，就得和数学奥赛一样进行‘全脱产’训练，绝不是什么发展一下业余兴趣就能得到的。”

    沪上另一所知名高中负责竞赛的指导教师说，从以往的带教经验来看，获奖选手至少要付出1300个小时的“刷题”时间，可一旦竞赛这条路失败了，那些陪跑的孩子往往连补习其他学科知识的时间都所剩无几。

    信息学奥赛主办方——中国计算机学会公布的一组数据显示，2013年，全国有8万名高中生和初中生参加初赛，有1万名学生参加复赛，最终通过竞赛获得升学资格的学生比例不足0.0125%。近年来，随着自主招生政策的不断调整，通过竞赛获得保送资格的学生越来越少，可参与各类学科竞赛的人数却逐年上升。即便机会渺茫，家长们似乎也不愿意放弃这条升学的“捷径”。

    竞赛沦为敛财工具

    未向教育部申报信息学奥赛举办权，作为主办方的中国计算机学会秘书长杜子德把主要原因归结于“办赛经费”。

    他说，由于举办夏令营、竞赛活动等存在成本，而学会并没有经费覆盖成本，因此“零收费”就等于扼杀竞赛。截至目前，其余四大高中生学科竞赛的主办方均已承诺零收费举办比赛。记者从多方了解到，信息学奥赛在全国各省区市的初赛报名费用均为50元，其中20元上交给中国计算机学会；复赛报名费为480元，其中180元上交给中国计算机学会。余下报名费用留给各省区市的承办方。这些费用还不包括赛前的培训费，相较于其他竞赛，信息奥赛培训班的收费更为不菲。

    一位曾参与过信息学奥赛的家长透露说，除了报名费之外，中国计算机学会还会举办NOI冬令营等活动。今年的冬令营在广州市第二中学刚刚结束，每位学员收费2600元，教师收费2400元，超额学生和教师则收取3500元和2700元。

    此外，近两年为了给中小学生减负，面向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科竞赛纷纷被“叫停”，而信息学奥赛却开发出了小学生市场。据了解，信息学竞赛分设高中生参赛的提高组和初中生参赛的初中组。去年，主办方在上海试点，设立面向小学生的参赛组别。并且，参赛学生可以跨组别参赛。一位参赛家长表示：“在大量学科竞赛被叫停的情况下，这张‘仅存’的证书含金量翻倍，报名人数暴增。”他告诉记者，去年上海赛区初赛报名人数众多，参加竞赛的学生坐满了两所学校的教室。

    对此，一位教育界内部人士直言：“原本应该为学生提供兴趣展示平台的学科竞赛，日益异化为升学‘敲门砖’和机构的敛财工具，也许只有禁止收费，才能为其降温。”

    记者手记

    竞赛含金量与学生兴趣成反比

    日前公布的《教育部办公厅关于2019年度面向中小学生的全国性竞赛活动名单公示》中，包括数学奥赛、物理奥赛、青少年科创大赛等三类共31项竞赛。盘点这些竞赛，凡是在家长和学生中影响力巨大的，往往都与升学相关。

    一位高中校长告诉记者，似乎只有那些在自主招生中没什么太大作用的学科竞赛，才能真正成为学生发展和展示兴趣的平台，比如专业性强、难度和国际影响力较高，但在国内影响力相对较小的全国地理奥赛、地球科学奥赛、语言学奥赛等。

    沪上某高中地理学科竞赛负责老师说：“全国地理奥赛和数学、物理等竞赛一样，也属于国际公认的12项学科奥林匹克赛事之一，但因和国内高校自招和升学不挂钩，学生参赛多是出于兴趣，其受关注程度和影响力远不及五大学科竞赛。”

    一名高校教师表示，客观上说，学科竞赛确实可以选拔一些专业好苗子。但如今一些竞赛也被赋予了功利性选拔的含义，这样的兴趣培养过程往往也被附加了教育评价的功能。政策制定者应根据实际情况和竞赛之于人才培养的价值，做好监督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