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铮
王锺翰先生,作为清史方面的知名学者,学习过少数民族语言满文、蒙文。其实,他还学过多门外语,其详情,就连他的弟子也未必了然。近两年,我先后得到几部王先生旧藏的外文书,正好可以结合他的自述及弟子回忆,对王先生学外语的情形做个总结。
长沙雅礼中学,是美国人创办的名校,王锺翰15岁入学,学校对英语教学非常重视,令他打下坚实的英语基础。1934年,王锺翰进燕京大学。燕京是教会大学,英语用得自然极多。《王锺翰学述》一书中提及,洪业先生曾打算让王锺翰作日本汉学家鸟居龙藏的助手,王先生回忆道:“我自1935年开始学习日语以来,由于心存抵触,总是学不好……”虽是谦辞,至少说明王锺翰在燕京时就已学了日语。2017年10月,我买到一部上田万年等编的《大字典》。这书原为大正时代在日本出版的大型日文字典,而我得到的这一部却是哈佛大学出版社在1945年应战时需要翻印的版本。书上钤一方篆文小印“王锺翰”。应是王先生去哈佛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在那儿购置的。
到哈佛是1946年8月。《王锺翰学述》中记述:“从我得到通知到1946年夏,还有大半年时间,校方便让我先在成都跟一位德国女教师学习德语。因为哈佛大学对语言要求很高,仅会一门英语是拿不到学位的。这也正合我意,我便专心学习德文。”2017年11月,我又买到一本德文初级读物,是摩根(B.Q.Morgan)编著的Das Peterle von Nürnberg,用简易德文写就。此书扉页上钤的仍是那方“王锺翰”小印,可能是王先生初学德文时用过的读本。
入哈佛即开始学语言。《王锺翰学述》中写道:“第一学年,我选修了拉丁文、日文、远东史等课。拉丁文学习是很费功夫的,几乎占据了我全部时间。”2018年12月,我买到一本美国出的拉丁文教材,是《今日拉丁文:第二年课程》(Latin for Today:Second-Year Course)1934年修订版。书上钤的还是那方“王锺翰”小印。不过,书上干净得很,不知王先生认真学过没有。
《王锺翰学述》里讲过一句:“……我赴美留学,用大量时间学习拉丁文和德文、法文、蒙文、满文……”这里面又出现了法文。只是我还没见过王先生通法文的其他佐证。
定宜庄在《我和我的老师》(收入《想念王锺翰》一书)中回忆王锺翰先生:“上世纪50年代中苏关系密切的时候,他也曾自学俄语,据他自己说已经到了能阅读一般文章的程度……”姚念慈并说王先生“教授过俄语”(同上书)。看来王锺翰先生的俄语水平不低。
现在,总结一下:王锺翰先生学过的外语,至少包括英语、日语、德语、法语、拉丁语、俄语这六门语言。如此看来,在懂外文多而又有所建树的中国现代学者中,王锺翰先生虽排在陈寅恪、闻宥、徐梵澄、钱锺书、季羡林等之后,但也很可算是博涉多能的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