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
在好莱坞灾难片《狂暴巨兽》中,故事的背景被设在芝加哥,而其最醒目的地标西尔斯大厦也在这些巨兽的攻击下,化为瓦砾。应该说,芝加哥并不是灾难片的场地首选,这座城市在好莱坞电影中出现的频率远远低于纽约、洛杉矶、华盛顿、旧金山甚至西雅图。
但是,有一点是芝加哥所特有的:这里是摩天大楼的发源地,也是目前美国最高建筑西尔斯大厦所在地。1871年,芝加哥发生特大火灾,城中三分之二建筑化为灰烬。城市重建时,为节约市中心用地,高层建筑应运而生,随之也诞生了芝加哥建筑学派。
人类在远古时期,就试图向天空扩展自己的活动领域
自有文明以来,人类似乎就不愿被束缚在地面之上,从《圣经》里的通天塔到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无不反映着人类在文明的远古时期,就试图打破重力的约束,向天空扩展自己的活动领域。
在《洛阳伽蓝记》中曾经记载,北魏时期,洛阳城中的第一大寺修建于北魏熙平元年(公元516年)。永宁寺实际上是一个佛教建筑群,由很多幢建筑组成,围在中间的是一座规制为九层的佛塔。这是一座全由木头构建的佛塔,高度为90丈。塔顶还加上了一根约10丈高的幡柱,塔和幡柱加起来共100丈,高出平地1000尺。这座佛塔因是全城第一高度,而成为了洛阳城的地标,在百里之外也能遥遥望见。孝武帝永熙三年(534年)二月,永宁寺发生火灾,寺内主要建筑木佛塔被大火烧毁。
与东亚偏好木制建筑不同,欧洲自从希腊罗马时期就偏好石料建筑。雅典卫城的帕特农神庙、罗马斗兽场都是典型的代表。古希腊的三大传统柱式(多立克柱式、爱奥尼柱式、科林斯柱式),以及罗马发明的混凝土使得大型具有穹顶的公共建筑成为可能,比如罗马万神庙。反而到了欧洲中世纪时期,由于传统工艺的失传,11世纪中央高塔建成时只有四层,这在当时已是罕见的高大建筑了。塔的墙壁用石块砌筑,每层须能承载其上各层的重量。为了使塔身能巍然矗立,最底层的墙不得不厚达5.2米。
当时,利用承重墙的建筑物至多高五层左右。只有利用框架支承上层重量,外加较轻的墙壁抵挡风霜雨雪,才可能建筑高楼。到了19世纪,钢铁产量大增而且性能可靠,才有了根本解决办法。第一座整体铁框架承重建筑物,是于1860年在英国希奈斯建成的四层船库。它高16米,有铸铁柱和跨度九米的熟铁梁,用螺栓紧紧固定。
科技的进步让建筑极高的摩天大楼成为可能
得益于地理环境,但摩天大楼的出生地是美国。美国建筑风格和旧欧洲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19世纪后期,随着美国的钢产量和生铁产量跃居世界第一位,而城市中心的地价越来越昂贵,建筑商们把目光投向了天空:高层建筑应运而生。发达的钢铁技术、钢筋混凝土、抽水泵、升降机的发明让建筑极高的摩天大楼成为可能。
建成于1885年的芝加哥家庭保险公司,高10层,55米,是世界上第一幢按照现代钢框架结构原理建造的高层建筑。它的建造说明了高层建筑发展的可能性。1892年建成的卡匹托大厦,高22层,91.5米,是19世纪芝加哥的最高建筑。大厦的顶部是东方庙宇式的大屋顶。
芝加哥高层建筑的出现,是19世纪建筑的转折,也是20世纪摩天楼的萌芽,应当说是人类科技史的一大进步。
进入20世纪,现代高层建筑有了较大的发展,1913年建成的纽约伍尔沃思大楼,高52层,243.8米,是当时的最高建筑。1931年,纽约的帝国大厦建成,大厦高102层,381米,它的建成是世界建筑史上颇为引人注目的大事。在建成后的40年间,帝国大厦一直雄踞世界最高建筑的纪录,成为摩天楼的象征。1974年,芝加哥西尔斯大厦建成,这座高110层,443米的建筑,成为当时的世界最高建筑,可谓登峰造极,也使 “高层建筑的故乡”芝加哥重振雄风。
进入21世纪以来,世界最高建筑的纪录不断被刷新。1996年,吉隆坡佩重纳斯大厦(双塔)建成,95层,高452米。当时这两幢大厦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它们的建成说明一个很令人感慨的事实:超高层建筑的建造重心已经从美国转移到亚洲。2010年,迪拜哈利法塔以828米、168层的高度雄踞了世界第一高楼的宝座,这是人类史上第一座超过600米的摩天大楼。
而在巨石强森最近出演的另外一部影片 《摩天营救》中,香港出现了一幢假想的世纪第一高楼:220层高,超过1000米的明珠塔。这个假想其实没有那么离谱,因为在拥有摩天楼数量最多的全球30个城市中,香港以308座摩天楼,傲视全球。
摩天大楼不利于保护环境?未必
有人说,摩天楼是城市化的标志,摩天楼的天际线是城市的名片;也有人说摩天楼是工业社会的一种病态,一幢幢摩天楼野蛮地把城市的天空破坏了;还有人说,摩天楼消耗了大量的资源和能源,不利于环保。总之,关于建造摩天楼的利弊争论从第一幢摩天楼建成之后就没有停歇过。
美国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苏斯博士的观点颇具代表性:在他的环保主义寓言《Lor ax》中,主人公是一个纺织企业家,他建立了一个工业城镇,并不断破坏环境,扩展城镇。最终,他砍下了最后一棵树,而他的纺织业也无以为继。经过痛苦的反思,实业家幡然悔悟,敦促年轻人拿走最后的树种并敦促他去种植新的森林。
这个故事讲的一些教训是正确的。从单纯利润最大化的观点来看,主人公是一个不称职的企业家,因为他杀死了他的下金蛋的鹅。任何优秀的管理顾问都会告诉他,更明智地管理自己的企业成长不需要以破坏环境为代价。这个故事的环保主义信息的一个方面是,当公共品(比如故事中的树林)没有明确的产权时,会导致对于其过度使用,也是正确的。
但是,这个故事的错误在于:城市化进程被描述得非常糟糕。故事的寓意很简单:森林很好,工厂很坏。这个故事不仅贬低了19世纪纺织城中大量生产服装带来的显著效益,而且还带来了错误的环境信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环境经济学家马修·卡恩教授和哈佛大学的爱德华·格拉斯教授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表明:与故事隐含的信息相反,生活在城市中才是绿色的,而被森林包围的生活对森林而言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两位教授浏览了美国的大都市地区,研究结果表明:在几乎每个大都市区,中心城市居民的碳排放量低于郊区居民。在纽约和旧金山,平均每个城市家庭每年的碳排放量减少量在两吨以上,因为他们的开车减少了。在纳什维尔,由于驾驶造成的城郊碳缺口超过三吨。
汽车仅代表纽约市区居民与纽约郊区居民之间碳排放差距的三分之一。纽约市与郊区之间的用电量差距也在两吨左右,而家庭供暖排放量差距将近三吨。总而言之,估计曼哈顿的城市居民与威彻斯特郡的市民之间的碳排放量差异为七吨:被混凝土包围的生活实际上很绿色。被树包围的生活不是。理想的环境保护主义者应该住在旧金山市中心的公寓,而不是马林县的牧场。
当然,许多环保主义者仍然更愿意从亨利·大卫·梭罗那里获得提示:他主张独自一人住在树林里。但他们应该记得,梭罗在一次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烧毁了300英亩的康科德优质林地,却很少有波士顿的开发商对环境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这表明如果你想要好好保护自然环境,就应该远离森林并居住在城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