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8年01月2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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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是最好的活法

——读梁实秋《我把活着欢喜过了》


《我把活着欢喜过了》

梁实秋著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

    木木

    年少时,他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富家翩翩公子;成年后,他在动荡年代颠沛流离、漂泊一生。他与结发妻子伉俪情深,成就了一段广为流传的古典式爱情,却在妻子意外去世后,在71岁时又爱上比自己小28岁的当红女星……

    他是胡适的同道,是徐志摩、闻一多的朋友,是莎士比亚的知音,是白璧德的门徒,是余光中的恩师、冰心眼里的鸡冠子花……他,就是梁实秋。

    随着几十年岁月的洗礼,文化的交流融通,梁实秋的文字重新为人们所赏识。他的一生原本跌宕起伏、命途多舛,而他的文字间却处处流露着幽默风趣,生活智慧全部跃然纸上。

    冰心曾这样写他: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男性朋友之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

    《我把活着欢喜过了》收录了梁实秋经典的44篇散文,从喝茶散步到世俗人情,虽未涉及生死的大悲大喜,却在简洁的文字中透露出活着的欢喜和平实,以及一种温暖的情味。

    幽默源于生活,更源于对生活的热爱

    有趣的人,是热爱生活的人。梁实秋的幽默来源于对生活的热爱。他对生活有着细腻的观察力,他的文章多是段子式的调侃,却也正是他对生活细致入微观察后的真知灼见。同时,他的文学功底深厚,兼有西学所长,对文字的驾驭能力高超,使得其小品文文风诙谐又足够雅致,旁征博引却不生涩。

    梁实秋写男人,字里行间就像两位主妇聚在一起抱怨自家男人,他同为男性下笔却绝不手软:

    有些男人,西装裤尽管挺直,他的耳后脖根,土壤肥沃,常常宜于种麦!袜子手绢不知随时洗涤,常常日积月累,到处塞藏,等到无可使用时,再从那一堆污垢存货当中拣选比较干净的去应急。有些男人的手绢,拿出来硬像是土灰面制的百果糕,黑糊糊粘成一团,而且内容丰富。

    梁实秋写女人,一针见血又令人忍俊不禁:

    假如女人所捏撰的故事都能抽取版税,便很容易致富。

    梁实秋写中年人,同样的衰老却并不油腻:

    到了中年,全变了。曲线还存在,但满不是那么回事,该凹入的部分变成了凸出,该凸出的部分变成了凹入,牛奶葡萄要变成为金丝蜜枣,燕子要变鹌鹑。

    最暴露在外面的是一张脸,从“鱼尾”起皱纹撒出一面网,纵横辐辏,疏而不漏,把脸逐渐织成一幅铁路线最发达的地图,脸上的皱纹已经不是烫斗所能烫得平的,同时也不知怎么在皱纹之外还常常加上那么多的苍蝇屎。

    ……

    中年的妙趣,在于相当的认识人生,认识自己,从而做自己所能做的事,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

    幽默不是技巧,是生活态度

    有趣的人,从来不是外界与物质堆砌出来的,它来源于一个人丰富的精神世界。

    现代社会评价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大体上不外乎通过一些很刚性的指标,比如身份、地位,职业、收入,房子、车子等,似乎一旦拥有这些也就可以称之为成功了。在都市式的焦虑中,很多人成了“空心人”,人一旦“无趣”了,整天愁眉苦脸、忧心忡忡、唉声叹气,就会变得粗糙、麻木、肤浅。

    有趣,是生活的防弹衣。就像梁实秋,不管遭遇过什么,依然生活得美好,懂得自嘲,不必事事看破,不必时时剑拔弩张。这样的人才可爱,才不至于是一个干瘪乏味的人。

    梁实秋用38年翻译了《莎士比亚全集》,是莎氏最早、最权威的译者。他独自翻译的莎士比亚全集37部作品的中文译本,在国内学术界引起巨大轰动。在数十年如一日的翻译过程中,梁实秋常常一坐就是一天,等他起身时椅子上已血迹斑斑……

    然而,对于取得的成绩,梁实秋看得很淡然,甚至他在庆功酒会上调侃道:

    要翻译《莎士比亚全集》,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他必须没有学问。如果有学问,他就去做研究、考证的工作了;第二,他必须没有天才。如果有天才,他就去做研究、写小说、诗和戏剧等创作性工作了;第三,他必须能活得相当久,否则就无法译完。很侥幸,这三个条件我都具备,所以我才能完成了这部巨著的翻译工作。

    有趣的人,才是懂得生命真谛的人,也是懂得享受生命的人。

    1987年的11月3日,梁实秋于台北走完了他84年的人生路,带着心中“但悲不见九州同”的遗憾走了。

    人生的路途,多少年来就这样地践踏出来了。人人都循着这条路途走,你说它是蔷薇之路也好,你说它是荆棘之路也好,反正你得乖乖地把它走完。

    当他走过蔷薇之路、也走过荆棘之路,回首这一生时,对待所有纷繁往事都已云淡风轻:我把活着欢喜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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