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赵征南
从海拔700米的西双版纳市勐仑镇到海拔1300余米的象明彝族乡安乐村,全程不过70公里,可上海第十批援滇干部沈伟所乘的车却行驶三个多小时。其间,他先后经历平坦的高速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易于维修的方砖路、高低不平的塘石路和遇水打滑的砂石路,坡度在10-40度之间来回变换,不断地绕着急弯蜿蜒而上,内侧是落石跌落的绝壁,外侧是奔腾的小黑江。尽管他牢记“脚夹紧、手抓紧、眼盯紧、心收紧”的小秘诀,却还是阻止不了车窗和车顶对头部的反复撞击,晕眩无比。滇南山区的雨如同长在树上,说下就下,可刚下车的沈伟却来不及休息,立即投入“产业+道路”项目的调研中。
“上海对口云南的12个州市的247万贫困人口,大部分分布在偏远山区、民族地区和边境地区,属深度贫困地区。因此,对口工作的核心就是精准扶贫,下决心啃下那些最硬的骨头,助推云南打赢脱贫攻坚战。”上海援滇干部联络组组长、云南省扶贫办副主任罗晓平告诉记者,上海援滇20年来,累计投入帮扶资金38.1亿元,帮助60多万群众实现脱贫梦想。今年,上海将进一步在资金、项目、人员等方面增加帮扶力度,解决云南深度贫困地区的发展短板和迫切之需。
民族地区“直过村寨”展新颜
直到现在,普洱秧洛村博航八组村民岩昆都不敢相信眼前村寨的变化。
这是一个典型的“直过民族”贫困村寨,即直接由原始社会跨越到社会主义社会的村寨。他们底子薄,起步晚,贫困度深,人居环境亟待改善。长期以来,岩昆和他的祖辈一样,依山而居,住在上楼下厩的木结构篾笆房中,一楼置放牲畜和柴火,二楼的卧室、厨房、客厅连在一起。冬天屋子里四面进风,阴冷无比;到了夏天屋内阴暗潮湿,再加上人畜混居,因此蚊蝇遍布,卫生条件极差。
篾笆房几乎每年都要维修,每十年就要重建一次,劳动力和种甘蔗攒下的收入基本全禁锢在“你家修完我家建”的循环中。现在,岩昆和其他45户人家全都住进了上海援建资金参与建设的安居工程:2层小楼按照“人畜分离、厨卫入户”的要求建造,而墙壁上刻画的牛头、太阳、月亮和木鼓,又较好地保持了佤族文化特色。
“等农闲我带你到上海考察农家乐,咱阿佤人民将来发展乡村旅游,你在家唱歌都能赚钱。”援滇干部林晓东趁热打铁地说。
“等上海人来了,我给他们打折。”穿着大红衣裳、皮肤黝黑的岩昆,靠着庭院的篱笆,从未走出佤山的他咧开嘴,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在拉巴乡芒东村,上海援建新房的绿色琉璃瓦之上,都镶了一个金色的葫芦———这是拉祜族的图腾。
农户李扎体现在依靠养殖,一年有2万多元的纯收入。他最感激的,是上海资金为村里修的硬化路。
拖鞋根本包不住李扎体厚厚的脚底板,他自己笑称“连茅草刺都扎不破”,这可都是被路逼出来的。“过去,家门口都是土路,一到雨季,淤泥和粪便混合,拖拉机都开不了,只能靠脚,一脚一个坑,鞋子陷进去就拔不出来,索性做‘赤脚大仙’。”他说,“我十几岁就一前一后挑着两头小猪到30公里外的集市上去卖,运气好一下子就卖得掉,运气不好,又不想挑回来,只能低价甩卖。现在小贩直接把车开进村,价格给得不满意我根本不卖。”
产业的带动作用无可比拟
如果只有基建投资,没有产业带动,深度贫困地区的致富将明显受限。
在安乐村,除了土路硬化,上海资金还准备带来养牛项目。牛肉在云南拥有较好市场,沈伟已经算好了账:对那些贫困程度较高的少地农户而言,他们可以选择自己代养牛,按照增重量计算报酬;也可以来到集中养殖点工作,领取工资;还可以通过种植饲料赚钱。如此,这条“最后一公里”硬化路将变成致富的产业道路。
西双版纳勐海县郊外,一棵棵树干上
布满了刚栽种不久的铁皮石斛。树下,还栽种着多种中药材。这是光明云南石斛公司的仿野生石斛种植试验项目。“勐海县人均耕地偏少,我们希望尽量在不占耕地的情况下,增加百姓的增收渠道。”公司总经理王长愉说。
“如果没有上海的保险扶贫项目,我可能再也不种咖啡了。”贫困户李勇说。
农户最怕的是,辛苦一年也没有收入。2015年,咖啡价格大跌,李勇算了笔账,采咖啡一天收益40元,还不如打工收入的一半,他一狠心去县城打工,任凭咖啡鲜果掉落在泥土中。
如今,有了上海安信农业保险的支持,咖啡鲜果的保险价格为2.7元/斤,没有后顾之忧的李勇再次走回了咖啡田。
援滇干部从第一批到第十批,澜沧县扶贫办原副主任赛友培是全程见证者之一。在他看来,上海援滇扶贫工作有两个明显特点,即精准和撬动。“上海资金重在雪中送炭,用到那些贫困程度最深的地方去。同时,上海善于利用有限的资金办大事,通过示范引领项目,滚雪球,取得最大的扶贫成效。今后的深度扶贫,这两个特点有望发挥出更大的力量。”他说。
(本报西双版纳6月26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