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筱丽
      
       即便已过去快40年，当代越剧表演艺术家韩婷婷依旧难忘恩师范瑞娟长乐路家里的那一口嵊州花生米和榨面——“每当吃上老师的家乡美食，就意味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那滋味至今想来犹在舌尖、心上。”在纪念越剧范派宗师范瑞娟诞辰100周年的日子里，韩婷婷再次忆起历历往事。
      
       昨晚在朵云书院·旗舰店，韩婷婷与著名作曲家何占豪、青年舞蹈家王佳俊等举行了一场特别分享会，会上推出其新创作的三首越剧开篇：《爱竹之人人似竹》灵感来自范瑞娟喜爱的竹子，表达一个学生对恩师的思念与缅怀；《对话苏轼之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以文豪苏轼的词佐以越剧范派唱腔，用经典致敬经典；《对话苏轼之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让越剧“梁山伯”遇见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
      
       从越剧启蒙到一生所爱
      
       “老师在我的生命里太重要了。”回想起宗范派的历程，韩婷婷认为这是命运早早就注定的事。韩婷婷出生于京剧世家，因为年龄与上海戏校京剧班的招生错位，便决定试一试越剧。抱着“看看越剧是什么样”的心态，17岁的韩婷婷走进大众剧场，那晚上演的正是范瑞娟的代表作《打金枝》。“这个小生嗓音宽厚洪亮，太潇洒了！”就这样，范派成为韩婷婷的越剧启蒙。抱着对越剧的仰慕和懵懂，她考入越剧班，40多年的越剧生涯就此开始。
      
       进入戏校，韩婷婷学的是花旦。一段时间后，有老师提出，浓眉大眼的她更适合唱小生，可以考虑换行当。“小生和花旦的发声方式非常不同，当时压力很大。”初学范派，韩婷婷把一个录音机放在床边，反反复复地听范瑞娟的磁带，模仿每一个细微的运腔。这样的勤奋也为韩婷婷日后出演大量新编戏打下了基础，“范派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1984年，经由虹口越剧团的推荐，韩婷婷正式拜师范瑞娟，也成为得到范瑞娟艺术指点最多的学生之一，进步迅速。同年，韩婷婷参加备受关注的第一届江浙沪越剧演员电视大奖赛，凭借范派《梁祝》和《打金枝》崭露头角，收获了大量戏迷的关注和喜爱。
      
       在韩婷婷眼里，范瑞娟是个严格且严肃的老师，“每次进老师家，我都会紧张”。范瑞娟教《梁祝》，不仅细抠眼神、步伐，还会深入到心理活动。“老师告诉我，角色的每一步路都有内心独白，每一个抬腿都有心理暗示。”
      
       迈开步子发展的流派
      
       虽然是严师，但范瑞娟有着开放自由、兼容并蓄的艺术观念。“老师不会拽着学生，一味地要求学习范派。”《三世奇缘》与《沈园绝唱》两出戏便是最佳的例子。上世纪90年代，虹口越剧团要排演新戏《三世奇缘》，新编戏加上前卫的穿越题材，让韩婷婷有些打退堂鼓。没想到，范瑞娟看了剧本，鼓励韩婷婷“重在参与”，挑战一把，甚至建议步子迈得还可以再大一些。
      
       剧中，韩婷婷要饰演三个不同的小生形象。“老师特别注重人物塑造，她预见到这部戏会让我成为一名成熟的演员。”凭借《三世奇缘》，韩婷婷捧起第四届“白玉兰”戏剧表演主角奖。“颁奖结束后，我找到老师，她非常非常开心，送了我一束花。”那天师徒间的喜悦和心心相印让韩婷婷至今难以忘记。
      
       年届七旬时，范瑞娟决定将一生钟爱的《沈园绝唱》搬上荧屏。范瑞娟提出，希望韩婷婷为自己配唱，这也直接催化了日后《沈园绝唱》舞台版本的诞生。为电视剧配唱时，韩婷婷尽力模仿范瑞娟年轻时的嗓音状态。到了韩婷婷主演《沈园绝唱》时，范瑞娟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的年龄已大，嗓音有局限性，你在台上一定要按照你的嗓子条件来唱。”得到老师的应允，韩婷婷有了底气，何占豪受邀操刀，为《沈园绝唱》重新谱曲。最终，《沈园绝唱》登上中国大戏院，连演半个月，受到戏迷的追捧。
      
       在恩师辞世前最后的日子里，韩婷婷曾带着自己的学生前往医院，是探视，也是仰望。范瑞娟严谨认真、创新发展的戏剧精神深刻地影响着韩婷婷和后代学子们，督促他们身体力行地让越剧跟上时代的脚步。“范派是拥有宽广视野的流派”，在剧团演新戏、在戏校教新人、制作交响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再到如今推出越剧开篇，韩婷婷与范派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