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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09 第28,016号

上海报业集团主管主办·文汇报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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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版:读书

塞罕坝上的“童年树”

《童年树》保冬妮 著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
       ■ 常少华
      
       植物在文学中常处于边缘化的角色,充当隐喻或者背景,而非核心角色,这种现象在文学批评中被称为“植物盲视”(Plant-Blindness)。但是儿童文学则往往以自身的幻想性和颠覆性挑战“植物盲视”,赋予植物独特的生命表征。保冬妮最新出版的现实主义儿童长篇小说《童年树》,赋予了塞罕坝上的树苗以生命能动性和主体性,让其拥有快乐的童年,与林场少年们一同成长,见证了创造荒原变林海这一“人间奇迹”的伟大过程。
      
       中国文化中,自古就有以树喻人的比喻和描写,《诗经·小雅·巧言》说:“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君子如树,风采无限。西方文化中,心理学大师荣格在《哲学树》中将树的意象看成“集体无意识”的象征,代表着生生不息流动的生命与文明。小说的书名“童年树”一语双关:既是“林二代”人的童年生活,也是塞罕坝森林中一棵棵小树苗的童年,树与人一起在荒芜的高岭受到育林人的庇护与照顾,一起成长,相伴相依,相生相灭。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正如茁壮成长的小树苗在育林人的细心呵护与爱意浇灌下长为国家最大生态林一样,书中的“林二代”们也成长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但是,童年树这一充满生机与希望的象征,不仅仅是对塞罕坝上那些顽强生长的“小树苗”的描绘,更是中华民族与大自然和谐共生的缩影。每一个“童年树”都代表着中国大地上亿万棵勃勃生机的树苗和新生儿童,他们在中国的大地上深深扎根,共同孕育着中华民族持续发展的源泉与活力。
      
       如同人走过漫长的一生,树也会经历“幼年、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的不同阶段:承德离宫旁的油松树爷爷“发出沉重的吟唱”,好似在讲述遥远而沧桑的离宫历史;而塞罕坝上的杉树和松树苗,在育林人的照顾下“会在春风中开心地摇摆起舞,会在夏雨的沐浴中咯咯地笑,会在秋阳的阳光中吟唱,也会在冬雪中躺在被子里说梦话”。
      
       小说以儿童“小琳”的视角进行叙事,在她的眼里,树苗就是她的兄弟姐妹,“虽然都生在了荒芜的高岭,一无所有,但是我们拥有同样的爸爸妈妈,我们相亲相爱,相知相伴。”小说中林二代“小松子”在跟随父母冬天下坝时因路滑,不幸遇难,后被葬入森林之中。“小松子”回归大地,继续为树输送养料,“最终变成了一片林”。儿童死亡与植物和自然之间的转化,不仅缅怀了历史中为植树造林而牺牲的前辈们,更让读者在情感上对于小说中的“小松林”产生了共情与释然之情。
      
       虽然“静止”是植物的最佳存在形式,但小说中的童年树是具有韧性、具有行动能力的。小说刚开始的时候,育林人极力保护幼苗,结果却导致幼苗死亡;放任童年树自然生长,却效果极好。保冬妮通过育林人之口,道出人类对于植物过度干预的后果。植物具有自己的生命成长周期和生命活力。虽然树苗们的“童年落到了荒漠里,但是它们在拼命地吸收水分,开心地向上找阳光”,最终成长为大森林,并也为马鹿、狼崽、黑琴鸡等动物提供了庇护和食物来源。
      
       童年树成为林场少年们的思乡情感的表征,“落叶松是他的兄弟,森林是他的家”,长大后的林场少年纷纷选择了与塞罕坝生态相关的工作,并因思念家乡的童年树林而再次相遇。其中,慢慢成为“科学之树”的林二代,大学教授梁柱带着研究生回到坝上建立研究站,对塞罕坝的生态体系深入研究;成为“艺术之树”的黎林,作为话剧导演,指导并排演了歌颂塞罕坝精神的儿童歌舞剧《童年树》。成长为大森林的童年树们回馈给塞罕坝的,是更加丰饶的生态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