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卫中
      
       近日，9名年轻女孩冒充演员靳东诈骗阿姨粉丝30余万元、诈骗案团伙8人被提起公诉。热议现象背后所引发的对老年人情感需求以及老年人社会心理状况再度引发各方关注。
      
       “每天抱着手机的你，是否了解父母平时喜欢看什么？”“除了吃饱穿暖不生病，幸福的晚年生活还需要什么？”“年轻人都在追求的‘情绪价值’，老年人又该怎样获得？”不久前，来自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高校和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齐聚一堂，围绕老年人精神生活和心理健康展开学术研讨。与会专家直击老年人现实遭遇的“情感困境”，指出互联网应该对老年人关系需求起补充和丰富作用，呼吁代际沟通和社会协作，共同帮助老年人健康用网，丰富老年人精神生活。
      
       老年人“互联网追爱”现象背后是值得正视的情感需求
      
       结合全国2000余位老年人的调研及访谈结果分析，《老年人情感关怀与短视频使用价值研究报告》指出，关系需求满足与否是影响老年群体生命质量的核心，“老年人也有进行人际联结、感受人际温暖、有情感归属、不感到孤独的需求，有‘被爱’和‘主动去爱’的需求”，报告课题组负责人、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教授彭华茂介绍。
      
       报告解析了当下社会关注的老年人“互联网追爱”现象，指出其根本原因是当部分老年人现实生活中情感需求未被完全满足时转向互联网寻求需求的转移、补充和丰富。北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副教授张昕肯定了报告观点：“老年人和青年人一样有着亲密情感的需求，这种需求往往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但确实是客观存在的；而一些客观因素比如‘老漂一族’，离开原本熟悉的人和环境，去了陌生的城市，导致他们无法获得亲密情感上的满足，因此通过线上互动维护原有社交网，缓解线下社交弱化带来的负面心理影响。”
      
       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员李晶提出：“线上活动可以补充满足老年人的心理需求，但永远无法完全替代线下，老年人的现实情感关系的建立与维护不可或缺、作用关键。”报告也显示，大多数受访老年人并不糊涂，能够意识到虚拟世界里的情感转移无法真正补偿现实关系的缺失，但他们仍然表示愿意关注、点赞、评论甚至打赏喜欢的主播，也是他们“主动表达”的一种体现。
      
       学术调查与访谈发现，不少年轻人对老年人情感需求认识不充分，将老年人的情感需求局限在亲子关系上，认为“不让老人操心就完事了吧”，忽视了亲子关系之外老年人的自身情感需求。
      
       呼吁多方联动，让短视频平台更适老
      
       报告从情绪与社会功能、认知与技能素质、信念与心理调适三个层面分析了短视频使用行为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作用机制。结果显示，在情绪与社会功能方面，主要发挥作用的是与“观看”有关的短视频使用行为。简单来说，老年人观看直播的频率与其归属、自主和能力等基本心理需求直接相关，有助于提高其社会适应性；老年人看短视频的类型越丰富，越能增强其基本心理需求满足程度，并推动提高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
      
       报告指出，在认知与技能素质方面，主要发挥作用的是与“发布”和“互动”有关的短视频使用行为，突出显示了主动性对于改善老年人自我老化态度的积极作用。具体来说，老年人发布短视频频率越高，自我老化态度越积极，越有利于改善老年人的主观认知下降；同时，老年人在短视频平台的互动行为越多，越有益于其获得积极的自我老化态度，进一步促进其数字素养的提升。作为奋斗在一线的老年教育实践者，北京东方老年研修学院研究员杨文霞认为短视频和直播已经成为老年教育的重要途径，并点赞了@武姥姥、@悦纳等抖音创作者，认为他们的内容充满朴素的情感，具有教育意义，同时向社会展示了积极的老年群体形象。她倡导老年学生通过互联网进行学习，还鼓励他们参与到短视频创作中去，“我们不但要做短视频和直播的‘观众’，更要做‘导演’和‘演员’”，以此帮助老年学生提升自我效能感。
      
       同时，保障老年人用网安全是发挥互联网积极作用的前提，也是社会各界协同努力的目标之一。对此，北京师范大学文化创新与传播研究院副教授何其聪要求互联网平台积极进行内容治理，打击网络谣言和网络诈骗，尤其注意老年健康、医疗内容的质量把控。中国人民大学老年学研究所教授唐丹从代际沟通角度，提出子女要多多鼓励父母试新试错，并给予他们必要的反馈和肯定，还能及时关注到父母用网风险并提供帮助。
      
       此外，中国老年学和老年医学学会智慧医养分会副主任王杰指出，在尊重老年人用网权利的同时应当给予老年人必要的保护和帮助：“建议自媒体平台采取必要措施，帮助老年用户安全使用网络，使平台更适老。”李晶也表示，老年人在网络上被骗的案例具有警示意义，帮助老年人提升网络素养，使他们更好地识别网络风险，适度、健康地使用互联网，是老年社会教育工作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