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英
      
       近日，《桑塔格传：人生与作品》的中文版正式与中国读者见面了。该书书如其名，不仅细致地还原了文化偶像桑塔格的人生经历，而且几乎全方位勾连了她笔耕不辍的种种智慧结晶，融原著的影响力、译作的权威性和作品的学术价值于一体。英文原著作者本杰明·莫泽是桑塔格之子戴维·里夫亲自选定的传记作家，他不负重托，历时七年，最终完成了这部厚达800多页的皇皇巨著。
      
       《桑塔格传：人生与作品》可以说是传主的个人魅力、作者和译者的才华三方交相辉映的绚丽之作。桑塔格生前就有人为其立传，去世后也出现了好几个版本的传记，但无论是传主及亲属的认可度，还是内容的涵盖度和事件的还原度，都无法与这部最新的传记相比。莫泽在寄给译者姚君伟教授的签名本上称其为“大书”（huge book），而姚教授在全心投入翻译之后，“看着校对、润色时打印出来的50多万字的稿子……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译出来，又是如何校对、润色好的”，他感叹这部传记实际上当称《桑塔格大传》。确实如此。
      
       大者，有容乃大。这个容量，不只是篇幅，更是含金量。此前的桑塔格传记，基本都是从已经发布的公共资料中获取信息，无非是对这些材料的梳理和重组，即便是可以揭示桑塔格私人生活的日记和笔记，也是经过戴维编辑的，而且也只出版了两部，时间仅截止到1980年，因此真实的私人视角非常有限。莫泽获取的资料则远大于此。正如姚君伟教授透露的，莫泽熟读桑塔格的全部作品，采访了与桑塔格有过交集的近600人，还从原生家庭的谱系一路追溯，让读者了解到桑塔格的家族渊源和背景。莫泽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获准阅读桑塔格留下的所有文档和资料，真正近距离地走进了桑塔格的个人世界，得到了大量未被外界掌握的信息。不仅如此，在里夫、莫泽和出版社的多方努力下，这部传记还获得了很多珍贵照片的授权，里面收录的独家照片数量也是以往任何一部传记无法企及的。这些照片像一道道缓缓照过历史的光，从桑塔格的儿童时代游移到老年，记录了她一生中各个阶段的瞬间样貌，给热爱她的人留下了无尽的怀念。
      
       《桑塔格传：人生与作品》的中文版出版应该是桑塔格乐于见到的。她的父母曾经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天津经商，她认为自己生命的起点就在中国这片神秘而博大的土地上，甚至在幼时还以此为资本，炫耀她异于同龄人的孕育之地。1973年1月，桑塔格受邀访问中国，成行之前就激动地写下了《中国旅行计划》，并把“学习汉语”列为她有生之年要实现的三件事之一。莫泽认为中国是桑塔格“这位最具世界主义情怀的美国作家第一个念念不忘的地方”，因此，把自己一生的点点滴滴和思想成果以中文的形式呈现给中国读者，应该符合桑塔格的心意。
      
       本书的成功，离不开莫泽精彩的写作功底和对桑塔格的全面了解，也离不开中文版译者姚君伟的尽心竭力。姚君伟自2003年起便开始向国内读者译介桑塔格的作品，近20年来一共翻译了10部桑塔格的原作和相关著作，也撰写了多篇研究论文，是国内外学界公认的桑塔格资深研究专家。基于深厚的语言功底和学术涵养，他的第一部译作《恩主》便精准把握了桑塔格的文风特色，出版后给桑塔格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打动了其子戴维。此后姚君伟便成为桑塔格家乃至其亲友最为信赖的中文翻译专家。莫泽这部传记的中文翻译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姚教授的肩上。姚君伟见证了莫泽撰写这部桑塔格传记的整个过程，在原版发行前就拿到了稿件着手准备翻译，可见各方面对他的信任，更可见他对翻译工作的重视和严谨的学术态度。
      
       可以说，《桑塔格传》为中国学术界研究桑塔格提供了非常宝贵的最新研究资料。中国的桑塔格研究热潮近20年来持续不断，一方面是桑塔格的作品和思想魅力常青；另一方面也是得益于高质量的桑塔格研究资料的持续推动。阅读这部传记，能让我们了解大众眼里神秘莫测的桑塔格丰富立体的人生图景，更能让我们获得进一步研究桑塔格的细节材料。桑塔格“反对阐释”，莫泽也表示，“桑塔格的强项之一就是，别人能用来评论她的任何话，都已经被她自己说出来了，而且还说得最早、说得最好”，但当我们打开她的大传，仍然会忍不住感叹：这样一个天才式的人物，一生跌宕起伏，精彩与苦难相伴，才情与悲情共生，但无论遭遇何种困厄，获得何种荣誉，都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思考，保持着对生命的敬畏和对世界的热爱。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酣畅淋漓、恣意挥洒的人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纽约时报》的赞誉都恰如其分：《桑塔格传：人生与作品》——“一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