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唐闻佳 通讯员 朱凡
      
       日前，瑞金医院接治了一名极危重的美国患者，抵达医院时这名病人已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危在旦夕，摆在医生们面前的抉择是——要不要打破医学指南，要不要突破常规。“按照指南确实不能开，但是为了救命，必须开！”这是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副院长赵强在全院大会诊上的建议。
      
       在瑞金医院多学科医护团队夜以继日的科学治疗下，该患者的生命体征渐渐平稳，日前顺利登上回美国的飞机。
      
       一场致命“感冒”，家属收到病危通知
      
       今年年初，常年在江苏工作的美国教授霍华德“感冒”了，自己买了退烧药吃，直到4月，顶不住连续发热的霍华德到当地医院就诊。而就在就诊中，霍华德突然脸部抽搐，心率骤降到每分钟30次，一下子意识没了。心电图显示：三度房室传导阻滞。
      
       为防止他心脏停跳，医务人员准备紧急为他植入临时起搏器。但在手术中，霍华德又突发了脑梗。紧接着的两天内，霍华德接连出现呼吸困难、低氧血症等，无奈之下，医生为他实行气管插管，并向家属发出病危通知。
      
       经心超检查，霍华德被确诊为感染性细菌性心内膜炎，家属同时被告知：缺乏治疗条件。咨询多家大型医院，答案类似：“去上海瑞金医院！”
      
       抵达瑞金医院，经快速检查发现，霍华德感染的细菌确已引发严重的感染性心内膜炎。与此同时，其心脏与主动脉之间的阀门——主动脉瓣也被感染溃烂，大量原本从心脏单向泵出的血流倒流回心脏，负荷过重的心脏无法正常工作，导致心衰。这还不止，霍华德心脏瓣膜上逐渐形成感染的赘生物又碎落成为栓子，流入大脑引发脑梗。要命的是，霍华德还出现了肾功能衰竭。
      
       艰难抉择引全院大会诊
      
       此时此刻，霍华德急需心脏手术。但是，脑梗患者本身需要的溶栓治疗就容易导致脑出血，对这类患者再实施体外循环的心脏手术更是一个风险极高的“雷区”。因为脑梗患者一旦实行体外循环、开始手术后，更容易使患者从脑梗变成脑出血，术后出现昏迷甚至脑死亡。
      
       手术能救命，还是可能致命？瑞金医院迅速组织全院大会诊，专家们激烈讨论。心脏中心主任赵强教授、心脏内科金玮主任医师认为病人的心脏手术指征明确，但存在急性脑梗合并肾衰，心脏外科手术可能导致神经系统病变加重；神经内科陈生弟主任和放射科严福华主任围绕患者脑梗病变范围，精密预测着术后功能恢复的可能性；输血科主任王学锋要明确患者能否在手术中承受体外抗凝；肾脏内科陈晓农主任要思考肾衰的对策……每个学科都要解决一个问题。
      
       突破指南的治疗，力挽一条羸弱生命
      
       “根据现有指南，心内膜炎并发脑梗的病人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手术，但病人显然等不起了，我们必须要突破禁区了。”赵强教授斩钉截铁。感受到专家们的坚决，霍华德的妻子当即表示：相信医院。
      
       手术开始了。在麻醉科张富军主任团队成功实施全身麻醉后，心脏外科赵强主任团队启动体外循环心脏手术。打开心脏，赵强细致清理着感染组织，用病人自体心包组织修复缺损，隔离脓腔，又在主动脉瓣和二尖瓣植入二枚人工生物瓣膜。接着，心脏内科吴立群主任团队进场实施心脏起搏器植入手术，为减少并发症，他选择了无导线起搏器，因为没有导线，可大大降低后续感染的风险。
      
       心外、心内联手的两台手术控制了心脏感染和心力衰竭，患者的心跳稳住了，为后续治疗奠定基础。手术后，霍华德被送进心外重症监护室，重症医学科主任瞿洪平为他制定了极为精确的术后方案。治疗小组的裘佳培医生记得，有天深夜，围绕霍华德高血钠的问题，专家们激烈争论，最终决定严控患者每小时摄水量——从每小时40毫升增至80毫升补液。治疗过程中，就是这样一个个细节一点点拉回了这条羸弱的生命。终于，患者在术后一周完全清醒，术后一个月能下地活动了。
      
       “问了很多美国朋友，都说就算在美国都很难治好，没想到，上海救了他！”霍华德的夫人感叹。出院当天，语言功能还没完全恢复的霍华德努力举起手说出了——“THANKS！（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