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鑫凤
      
       又到了街上“梧桐雨”纷飞的时节，今年飘絮比往年早了上十天。很多人会对这些飘扬的飞絮感到恼火，因为不少人会因此产生呼吸道不适感、眼睛红肿流泪等过敏现象。园林工人也早早开始对行道树、尤其是悬铃木进行修剪，以降低“梧桐雨”带来的影响。
      
       然而，这些“锅”真该由法国梧桐来“背”吗？
      
       “落户”城市，带来“繁殖困境”
      
       上海的行道树大多种的是二球悬铃木，在国外被叫做“伦敦悬铃木”，但因国内最早在法租界栽种，所以又得了“法国梧桐”的名字。
      
       二球悬铃木在世界各国被选为行道树而大面积种植。夏天，它们为路人遮挡烈日；秋天，它们的落叶为马路增添了色彩。此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它能吸附空气中因污染造成的悬浮小颗粒。
      
       由于二球悬铃木的叶片较为宽大、生长迅速、冠辐大，因此单位面积叶片滞尘能力较强。而且，其叶面的微观结构也有利于吸附灰尘：其表皮除了有毛被之外，还有一些凹凸形成的沟与脊，可以吸附更多微尘。这些微尘会随着雨水冲刷而下，从而使它们在空气中漂浮的几率大大减少。
      
       我们看到的飞絮，其实是二球悬铃木的种子。在自然生境中，这种乔木散布种子的时机与过程非常聪明：春天风大，树叶都还没长起来，挂在高枝上的种子很容易吹向远方。
      
       然而，当二球悬铃木在城市里大范围扎根，这些繁殖的本事反而将宝贵的种子与城市的尘与风搅在了一起，造成城市治理的难题。
      
       冷风吹散种子，暖风散播花粉
      
       如果真要怪，那就只能怪风，一切要从风摇开芽说起。
      
       当二球悬铃木完成营养生长，长到一定高度时，它就开始繁殖生长了。从上个秋天风摇下它的秋叶时，它就开始孕育下一年的花与果了。
      
       二球悬铃木的芽（混合了花与叶的混合芽）就藏在它的叶柄里。这种孕育方式可能是一种很好的防虫啃食机制——新芽太早冒出来是很受昆虫欢迎的，悬铃木的芽一直藏到秋天时分才露出来，而此时蚊虫已去。
      
       当然仅仅防虫是不够的，芽冒出来后就是冬天了，嫩芽要靠一些紧急储备的战略资源，比如可溶性的蛋白质、氨基酸以及一些抗氧化的酶，才能熬过冬天的寒冷与阳光直射。
      
       到了春天时分，二球悬铃木急着把种子散出去是有原因的：在它的整个繁殖周期中，风都是重要的推动力，但播种与传粉的过程要避免互相干扰。因为种子散布只需要风，并不需要温度上升，所以种子的散布先开始。待到气温升高，它的花芽与叶就一起冒出来了。
      
       了解挂果之路，科学防控飞絮
      
       上一年的果子刚散完，二球悬铃木的花序就在枝头抽出来了。因为要靠风力散布花粉的缘故，二球悬铃木的雌雄花是分开的，且花瓣极度退化。这样既能减少雌雄器官之间的相互干扰，也能减少花瓣对散粉的阻碍。一切都是因为风的缘故，它的雌雄果序都挂在了枝头，不藏着，也都是球形，以增大风的受力面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法国梧桐的果实也是一个个球。
      
       雄花序成熟了，没有花瓣的干扰，雄蕊一根根支出来，风一摇，花粉就从四面八方散出去，这些花粉量大、质轻，方便随风起舞。当然，雌蕊也长成个球，从四面八方张开自己的柱头，每一个柱头都极力从风中捕捉雄蕊散出来的花粉。那些有幸在风中与雌蕊相遇的花粉，继而就发育成了我们早春见到的，毛茸茸的种子。
      
       知道它们挂果之路如此不易之后，我们或能对它形成的干扰平心以待，毕竟一切只是繁殖的本能而已。
      
       在掌握了二球悬铃木的繁殖特性后，人们也有许多手段来控制其种子与花粉的四处飞舞，比如上海正在对这种树木进行科学修剪，并在挂果期打脱落酸等激素，促使它落果。
      
       （作者系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