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永海

    周颖和已故作家郝炜是当年“轻散文”的首倡者，相隔五年，周颖又一部散文集《饮一杯唐诗咖啡》出版了，他仍称之为“轻散文”。我读后，觉得用“轻散文”这个说法有些朦胧，从该书文章的体例、语言风格和短小精巧来看，在文体上还不如用人们比较熟悉的“小品”这个概念，更为贴切。

    比如其中的《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就是一篇精短小品，你看周颖是怎样在尺幅之间，波澜叠起、曲尽其妙的。他明明是渴望春天，但在此文一开头却说：“上了年纪了，对季节更替越来越敏感了，每当春天来临，我心中总会生出几许伤感。”为什么？他举了辛弃疾的名句为例，说那句“春风不染白髭须”，年轻时读了很是不以为然，“可当我老了，再重温此句，不免泛出些酸酸的感觉。是啊！春风能染绿水，染绿山，染红杏花和桃花，染白梨花，可它不能染黑我花白的头发，更不能染绿我过往的青春。”但接下去，他立刻换了一种温暖的笔调说：“即便如此，潜意识里，我还是盼望春天早些到来，迟些离去。我知道，春天来了，暖洋洋的感觉便会接踵而至……”你看，这才叫“欲扬先抑”，这手法用得不知不觉，感情的转换和流变又何等自然真切。

    此文的标题是孟浩然的名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作者应当有个说明和交代。于是结尾处他说：“看着春天如此纠结地来，又如此匆匆地走，我更理解孟浩然写《春晓》时的心情了。”这里，作者抓住“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句人们熟得不能再熟的诗句，做了这样创新性的解读：“面对季节更替，诗人远比我忧伤，他恨不能把夜雨过后散落地上的花瓣悉心一一数过。别怪他格局小，他拾起的不是花瓣，而是往日的时光。”周颖的小品不但继承了古文人“独抒性灵”的传统，还打上了21世纪现代人生活、眼界和性灵的烙印。

    像这篇专写东北物候春夏秋冬自然现象的小品，在这本书中还有一些，比如《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等，都写得很别致。当然，此书除了“性灵小品”，还包括“乡愁小品”“亲情小品”“艺术小品”等，手法都不拘一格，内涵指向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