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8年11月22日 星期四
10
人文聚焦

学者李天纲溯源解读北上海“城市之眼、长江之睛”宝山

海派文化不光是风花雪月或消费主义


    ■本报记者 许旸

    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就被称为“远东第一大城市”,不少人说上海繁荣与当时美英法租界有关,但其实在那个年代,中国人建立起来的“自开埠地”的繁荣程度,甚至超过了洋租界,而这个地方就在宝山。日前,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上海史专家李天纲做客行知读书会,解读北上海的“城市之眼、长江之睛”宝山以及宝山背后的海派文化。

    作为明代的抗倭前线,清代的海防重镇,宝山既有唐韵古刹,也有宝山烽燧。步入近代,先辈以开埠为机缘,依海带江,立潮头,开风气,领先机,潘光旦、张君劢、张嘉璈、陶行知、丰子恺、陈伯吹,或生斯长斯,或托宝山而展拳脚,乡贤云集,人文荟萃。洋务运动、戊戌维新、辛亥革命、抗战御敌,宝山时时都在第一线;现代经济、现代文化、铁路码头、工厂实业、新式教育,宝山分外夺目。在李天纲看来,宝山发展所折射的海派文化,有着丰富的内涵。海派不单单是商业、娱乐,或是消遣、消费,它骨子里面有很多厉害的东西——现代科学、高等教育、先进技术、文化气节、人文精神。“有些人认为上海就是风花雪月,说的就是小资。其实不是的,海派文化有其铮铮风骨存在于民间社会,这个不能被抹杀。”

    众所周知,宝山有吴淞口,是黄浦江的入海口,一直为上海港船舶进出长江口的咽喉门户,“但是,为什么黄浦江的入海口不叫浦江口,偏叫吴淞口?”李天纲说,永乐二年(1404年),黄浦江穿入吴淞江,从此“江浦合流”,共用一个入海口,吴淞口的老地名也就沿用下来。宝山的山,就来自永乐十年(1412年),作为航海标志而堆起来的土山。清雍正二年,宝山正式成为一个县,虽说是新县,可当时富有的几个老镇都归它管辖。如今我们常听到“金罗店、银南翔、铜江湾、铁大场”称谓,可见当时富庶。

    1842年上海开埠,可以说,上海的发展首先就是从宝山开始的。1876年中国的第一条铁路淞沪铁路建成,连接的两端就是苏州河北与吴淞口。1897年中国人在原址又修建了一条新路。从此,宝山变成了通商的大型商埠。

    “最早的市政建设,也是从宝山开始。1890年代中国人在宝山‘自开埠’,开电厂,修马路,建学校,搞实业。尤其是1907年张元济带领着商务印书馆四五千名员工入驻江湾镇南面宝山路,建立了超级现代化的商务城,修建了亚洲最大最重要的东方图书馆,30万书籍典藏,10万江南藏书家贡献的珍贵古籍。这是很了不起的。”李天纲说,1905年左右,吴淞镇一下子成为中国现代高等教育最集中的地方,如同大学园区,起因是马相伯和于右任等人把新创立的复旦公学从徐家汇搬到吴淞,宝山人袁希涛是清末学制改革的关键人物之一。袁氏和“状元实业家”张謇、淮军名幕僚马相伯等一起办“江苏教育会”,他就努力把清朝洋务练兵空余下来的炮台湾,吴淞镇营房拿来办学校。

    到了1930年代,为了抗衡租界,“大上海计划”在江湾镇大兴土木,建政府大楼、图书馆等一应设施。“海派文化和商务印书馆新式事业联结在一起,中国各种各样新的文化事业,很多全都在商务印书馆做。该馆当时已经深入宝山县境,就在江湾镇的南面,所以海派文化和商务印书馆与宝山有很大的关系。这也是宝山能够成为海派文化源头的主要原因。可惜的是,一·二八淞沪抗战,日本人把它们全都付之一炬。当时炸完后的灰烬三个月不尽。”李天纲说,江湾当时高等院校林立,走出了一大批代表海派精神的仁人志士,马相伯、盛宣怀、张謇、黄炎培、潘光旦、陶行知等等,他们办的教育、实业,对上海、对中国的影响至今仍在。

上海报业集团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