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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28 第26,97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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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版:读书

水墨余韵 物哀悲愁

《浮世绘》 潘力著 湖南美术出版社2020年10月版
       ■乐丽君
      
       一生痴绝处,游梦到京都。提及一衣带水的日本的文化艺术,人们总不免津津乐道于“浮世绘”里的活色生香和浮华人生。其实,浮世绘不仅是日本独具民族特色的艺术表现形式,重点还在于向世人展示了一幅幅生机盎然的世俗生活画卷。 《浮世绘》就拒绝了一幅高冷且遗世独立的阅读姿态,全景式再现了浮世绘的前世今生及名作大咖。日本国际浮世绘学会理事长小林忠教授称之为“中国第一部全面、深入研究浮世绘的著作”。
      
       从《浮世绘》连接日本生活。从17世纪末开始,日本文化中心从古老的京都逐渐转移到幕府所在地江户,日本美术的特征亦自崇尚图案化的装饰意匠演化为以市井为舞台、以民生百态为题材的风俗描绘,浮世绘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应运而生。江户时代,民族经济和文化得以空前繁荣,浮世绘描绘的正是这一时期普通百姓寻常巷陌的日常生活和民俗风情,鲜活地表现了当时社会各阶层的生活百态和流行时尚。出现于1630年(宽永七年)间的《歌舞伎草子绘卷》的《吟闲集》中有诗,大意为: “浮世不过梦一场,何必如此认真,还是将眼前美好的瞬间化作永远的记忆吧。”诗歌反映出当时日本人普遍的精神状态,也是在这种背景之下,风俗画应运而生。日本的市井到底有着怎样的风华?水墨余韵,又藏着怎样的物哀悲愁?在《浮世绘》一书里,作者援引了一幅17世纪前期的《洛中洛外图屏风》 (舟木家藏本),屏风详细描绘了京都市区的景象,生动穿插民生百态包括诸色人等, “如同战乱的黑暗中耀眼的宝石箱”,是涂抹在“梦之浮世”上的一笔重彩,为后来浮世绘的出现拉开了序幕。
      
       从《浮世绘》照见日本历史。长时间阅读一本正统的《日本史》总让人觉得有些乏味。这部《浮世绘》可以说是一部日本江户时代的图史,图文并茂的方式正满足了当下小猪佩奇式的“社会人”的阅读旨趣。在日本发展史中, “宽政改革” “源平合战” “明治维新”等历史事件,在浮世绘所描绘的主题、服饰、风物甚至绘画样式的流变等,无一不是历史进程的对应物。 “文明开化绘”上的蒸汽火车、铁路、西式建筑等近代产物的出现,在《浮世绘》的画面上尽可一一辨析。当日本美术“漂洋过海”,浮世绘传至欧洲,所到之处皆引起轩然大波,从“日本趣味”到“日本主义”热潮,依据作品样式及历史内容串联起的日本文化史、经济史、日外交流史等,在《浮世绘》中更全面地反映出日本艺术的国际影响力。毫无疑问,图文述史的方式要比严肃的日本史著作更加符合大众语境的审美趣味,这也是潘力修订版的价值所在。
      
       从《浮世绘》通往日本艺术。尽管浮世绘从一开始就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但是大和民族的“古老的甚至原始的社会结构与品性”以及普遍流露的“物哀”情绪、强烈的生命意识,却是潜行在浮世绘里最深刻的文化基因。正因为如此,铃木春信将逸士胸怀化成儿女风月,用丝绵比喻为雪;即便是歌川国芳塑造的魑魅魍魉也弥漫着森森的鬼怪邪气与媚气,从而呈现出丰富的质感。浮世绘的造型语言兼具中国绘画和西方美术的混合特征,强调线条的表现力和色彩的装饰性,在叙事性方面既可以看到散点透视画面的恢弘气势,也可以捕捉到西洋绘画的光影表现和焦点透视技法的运用。作者在篇末说道,如果没有浮世绘的出现,日本美术无疑将大为减色。浮世绘充分体现了日本民族独特的审美理念,使其在世界美术史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作者系艺术学博士、上海美术学院史论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