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紧扣一体化，联合攻关
      
       推动高质量发展
      
       ■曾刚
      
       长三角城市群2019年GDP占全国总量的24%，是我国经济发展最活跃、开放程度最高、创新能力最强的区域之一，与美国大西洋沿岸城市群、美国五大湖城市群、日本太平洋沿岸城市群、英国伦敦城市群、欧洲西北部城市群并列为世界六大城市群。
      
       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分两次发布了《长江三角洲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对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奋斗目标、指导思想、推进思路、工作重点、关键项目、实施路径进行了部署。2020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扎实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座谈会上指出，长三角三省一市要集合科技力量，聚焦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联合攻关，提供高水平科技供给，支撑全国高质量发展。
      
       人类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经济全球化呈现区域化、集团化的新趋势，我国与西方发达国家关系正处在重要的重构期，需要我们深刻认识“以国内循环为主体，以国内国际双循环互相促进的新格局”的意义与价值，充分发挥长三角在维护我国经济宏观格局中的脊梁作用。
      
       借助华东师范大学构建的长三角城市一体化发展能力评价指标体系，长三角城市群41个城市已经跨越了“小世界” （小团体）发展阶段，步入了整体一体化发展阶段；从空间差异来看，长三角城市协同发展能力呈现东高西低分布，形成了以上海为中心，以合肥、南京、无锡、苏州、杭州、宁波为节点的“Z”发展轴，“核心-边缘”空间结构显著；从分领域表现看，经济发展、交流服务对长三角一体化贡献最大，但各城市在科技创新能力领域差异巨大，除了上海、南京、杭州、苏州、合肥等五座城市之外，长三角其他城市面临着从汗水驱动向创新驱动转轨、转型的艰巨任务。
      
       为了紧扣一体化和高质量两个关键词，我们建议：第一，构建以核心企业为龙头的长三角集成电路创新联盟，提升长三角集成电路产业能级；第二，打破苏浙皖沪三省一市行政边界约束，推动长三角生物医药产业集群向产业集群网络转化，提升其国际竞争力；第三，推进市场标准统一化、制度环境一体化，完善上海市“一网通办”“一网统管”，探索“一证通用”，为生产要素特别是科创资源跨界全域无障碍流动创造良好条件；第四，重视新基建、城市群、产业体系三者之间联动，顺应长三角高端科技资源呈现向核心大城市集中、生产厂商向边缘中小城市转移的时代态势，设立长三角产业创新基金会，合作建设世界级产业集群。（作者为华东师大城发院院长、长三角区域一体化主任）
      
       大湾区：四个中心城市协同增强核心引擎辐射带动力
      
       ■袁义才
      
       粤港澳大湾区（整版简称“大湾区”）香港、澳门、深圳、广州这四个中心城市以一个整体看在大湾区的首位度很高。大湾区四个中心城市要发挥核心引擎作用，不仅靠中心城市的自身发展，还要靠彼此间的协调和合作，以便辐射带动整个大湾区城市群的高质量发展。
      
       大湾区中心城市的合作与发展有五个主要路径。
      
       第一，引领大湾区产业高质量发展，协同打造全球领先的电子信息产业基地和有全球影响力的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集群。
      
       第二，推进构建区域协同创新共同体，携手打造国际科创中心，协力推进大湾区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建设。
      
       第三，构筑世界一流国际金融枢纽。以“深港通”为主要抓手，加快推动资本市场的双向开放。其中，制度对接尤其重要，我们国家的金融制度与西方制度需要对接，策略上就要先对接好香港，通过香港再对接世界金融。
      
       第四，共建大湾区国际航运中心。推进大湾区世界级机场群和国际一流港口群建设，加强港口增值服务合作，建设国际高端航运服务中心。
      
       第五，高水平建设粤港澳合作发展平台。其一，强化前海深港合作引擎作用，打造深港合作2.0版本。其二，推进深港科技创新合作区建设，探索实施“境内关外”的科技创新管理制度和国际科技合作机制，打造深港跨境深度合作新平台。其三，加快推动粤港产业深度合作园、粤澳葡语系国家产业园规划建设。在横琴营造趋同港澳的投资贸易环境，为拓展葡语系国家合作提供平台支撑。
      
       为达成目标，我有如下的建议。
      
       首先，优化中心城市发挥核心引擎作用的顶层设计，增设粤港澳大湾区中心城市联席会议机制。以行政首长圆桌会议等形式组织大湾区中心城市定期会面机制。
      
       其次，争取在中心城市先行先试更多大湾区建设支持政策，争取港澳地区优惠政策和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政策在四个中心城市先行先试。
      
       再次，建立“2+3”中心城市自由贸易区联盟。2指港澳两个自由港，3指深圳前海蛇口、广州南沙、珠海横琴三个自贸试验片区，推动三个自贸试验片区的体制机制、法律法规等尽可能与港澳协同，共同带动建设开放型湾区。
      
       （作者为深圳市社科院国际化城市研究所所长兼大湾区研究中心主任）
      
       临港新片区：打造一批更高开放度功能型平台
      
       ■赵晓雷
      
       上海自由贸易区临港新片区的“十四五”规划（下称“规划”）是与《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总体方案》的发展目标相结合制定而得，以“五个重要”目标定位为指导，有针对性地进行体制机制创新，强化制度建设，提高经济质量。
      
       根据《总体方案》，到2025年，建立比较成熟的投资贸易自由化便利化制度体系，打造一批更高开放度的功能型平台，集聚一批世界一流企业，区域创造力和竞争力显著增强，经济实力和经济总量大幅跃升。按照“整体规划、分步实施”原则，重点规划建设先行启动区（119.5平方公里）加先行启动功能拓展区 （一共386平方公里）。规划根据建设具有国际市场竞争力的开放型产业体系和产城融合的发展定位，制定空间规划暨土地利用规划、基础设施建设规划、产业发展规划、社会服务体系建设规划，在科学的规划引导下推进建设。
      
       规划的重点应该是抓大项目，大建设，吸引资金、人口、科技等要素集聚。培育发展若干个产值达到1千亿元人民币的前沿产业，规划建设的一批年度投资强度为600亿元人民币左右的重大基础设施和城市功能设施，做大经济总量，提高经济质量，到2025年建成区域创造力和竞争力显著增强，经济实力和经济总量大幅跃升，产城融合具有标志性形态的新片区核心区（新城），成为上海全方位高水平开放的前沿门户。
      
       由此，规划设计临港新片区“十四五”建设绩效目标有三个，一是有针对性地进行体制机制创新、建立比较成熟的投资贸易自由化便利化制度体系；二是打造一批更高开放度的功能型平台集聚配置全球高端资源要素；培育新功能和发展新产业；三是经济实力和经济总量大幅跃升，做大经济总量，提高经济质量。
      
       这三个绩效目标是相互联系的。按照“五个重要”目标定位进行有针对性的体制机制创新是引领；打造一批综合功能型平台是枢纽；做大经济总量、提高经济质量是落地指标。制度创新要围绕功能型平台建设，差别化、针对性、沿着制度“堵点”和产业链需求实施创新，发展产业，实现经济总量、经济质量落地指标。
      
       在建设综合功能型平台模式及类型方面，平台模式是借鉴国际上竞争力最强自贸区的“分区”和功能型平台，突出综合性的产业链生态圈营造，加强关键性、先导性、牵引性强的制度有效供给，强化培育发展新业态、新商业模式及前沿产业集群。
      
       （作者为上海财大自贸区研究院、上海发展研究院院长）
      
       大湾区：金融科技提升互联互通防范跨境风险
      
       ■郑尊信
      
       大湾区国家战略推进过程中，高度重视金融的基础性和系统性作用。2020年5月,一行两会一局联合发布《关于金融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意见》。《意见》突出“四个坚持”：坚持服务实体经济，坚持合作互利共赢，坚持市场化导向，坚持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金融科技功能有二：
      
       深化合作，加快联通，聚焦防范金融跨境风险。主要目标是：促进大湾区跨境贸易和投融资便利化，提升本外币兑换和跨境流通使用便利度。主要载体有：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深化内地与港澳金融合作；推进粤港澳资金融通渠道多元化，促进金融市场和金融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在互联互通过程中容易引发跨境风险传染和扩散，措施还聚焦跨境金融风险的防范。
      
       跨境金融，科技赋能，加快金融科技载体建设。在《意见》中，高度重视科技的支撑性和创新性。要建设区块链贸易融资信息服务平台，畅通金融信息；支持成熟新型技术ABCDI在大湾区金融服务领域的运用；便利人民币电子支付在大湾区的互通使用，支持内地非银行支付机构在港澳扩展业务。通过加强金融科技载体建设，进一步深化大湾区金融科技合作。
      
       大湾区金融实践中已广泛使用金融科技，促进互联互通，分享若干场景。
      
       物联网的场景。通过技术支持，整个湾区可建起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的物联网。可借助数字化形式的高效传播，构建一个虚实相连的数字世界，并以海量数据的挖掘和智能分析，实现较低成本、较高效率的金融服务。
      
       跨境支付的场景。区块链技术具有分布式可溯源不可篡改的公平透明特征，以此来促进湾区规则衔接和机制对接。在保护个人隐私和数据安全的前提下实现信息共享，以多方协同工作信息同步,促进湾区金融监管模式的创新。
      
       金融智能的场景。跨境欺诈行为目标明确，潜伏期长，受害者集中，造成单个损害大，预防或补救复杂。通过对海量数据的收集和整理，挖掘交易数据中潜在的异常行为，从而定量解析在线交易中的欺诈行为，及时预防。
      
       数字货币的场景。跨境贸易与金融开放交易相对复杂。通过交易平台化和场景数字化，借助数字货币及其形成的数字轨迹，极大缩短信用距离，有效地降低交易成本、扩大规模、提高监管效率。
      
       （作者为深圳大学经济学院院长、中国数量经济学会常务理事）
      
       文化立市让“沙漠”变海洋
      
       ■高建平 胡野秋 周建新
      
       40年中，谈到深圳的经济建设无人不夸，然而论及文化，“文化沙漠”的最初印象还停留在记忆中。事实上，近20年中，深圳通过“文化立市”让各种文化不断流入，它的开放和包容，使深圳文化从无中生有，融合创新，成为文化海洋。其中文化产业的蓬勃发展让全球创意城市等荣誉接踵而至，让她离新的文化发展目标——“区域文化中心城市”和“彰显国家文化软实力的现代文明之城”越来越近。
      
       嫁接特色：没有主流
      
       给深圳的文化下定义，非常困难。
      
       首先，深圳的文化类型并没有模版，因为她是无中生有。从地理位置上看，在特区建立之前，深圳地属客家文化地区，但属于边缘区域；广府文化、潮汕文化对深圳的影响微乎其微。
      
       1979年建市，1980年建特区后，中国各地文化，包括北京、上海、港澳台和海外的文化都涌入了深圳。有趣的是，在所有进入深圳的文化中没有一种文化具有绝对主导地位。所以，深圳文化的主体是什么？是没有主体。深圳的主流文化是什么？是没有主流，可以称之为“嫁接文化”，是杂交中产生的一种新文化。
      
       这样，深圳的文化与国内其他城市有着截然不同的特色——具有唯一性。
      
       城市发展理念的变与辨
      
       深圳的城市发展可以粗略地分成两个20年。第一个20年是1979年到1999年，发展的绝对核心是经济，创造了700多个中国第一，举世瞩目。第二个20年是2000年至2020年。21世纪初，深圳在全国率先提出城市发展理念——“文化立市”，率先规划了 “城市文化30年纲要（2000-2030）”。借鉴欧洲城市建设的经验，深圳把最黄金的中心城区建成了一个文化金三角：中心书城、音乐厅、图书馆，让非刚需每日呈现在市民面前。20年后的熏陶结果如何？2019年深圳文化产业产值为2700亿，占比为11%。
      
       两件事慢慢改变了城市的文脉。
      
       第一是持续20年的读书月。深圳从2000年开始，将每年11月的30天设为读书月。每个读书月都有1000多万人参与，坚持了20年，被联合国授予了全球全民阅读典范城市。同时深圳建立了全国唯一的五级图书馆：市一级、区一级、街道、社区各一级，外加“自助图书馆”。深圳在街边设有几百个自助借书机器，借还书不受地点约束，像银行通存通取一样实行“通借通还”，深圳成了读书最方便的城市。
      
       第二是2008年深圳率先成了联合国评选的设计之都。设计并不局限于建筑，还包括拥有发达的工业设计、平面设计，以及比较鲜活的室内设计。北京奥运会和上海世博会的设计和印刷大多在深圳实施。
      
       大芬油画村从临摹到原创
      
       还有一个现象级事件——大芬村从临摹村变为原创村。
      
       1989年香港画商黄江到大芬村租用了一间民房，从事国内少有的油画加工、收购、出口的产业。慢慢地，村内画廊发展到1000多家，形成市场销往全球。在鼎盛时期，欧洲油画市场70%的画都来自于大芬，家庭购买的《蒙娜丽莎》等全出自大芬村的画工。
      
       这一现象在2004年深圳首届文化博览会时得到彻底改观。深圳市政府将大芬村设置为一个分会场并开展一次原创画大赛，大芬村的画家中许多来自中央美院、工艺美院的硕士与博士，踊跃参与了千人原创画大赛，刷新了吉尼斯纪录。此后，欧洲画商开始购买大芬村出产的江南水乡画、中国风格画、客家民居画，至此，大芬村从行画向创作转变，并成立了大芬美术馆。在这个村级美术馆，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了第一、二、三届中国美术院校师生油画展。
      
       文化产业带来全新发展
      
       全球化与世界级城市研究小组（GaWC）从2000年起，对全球城市按一、二、三、四线城市排名。深圳在2019年首次进入了全球一线城市，位居该列的最后一名。2020年，深圳的排名提升了9位。可见，深圳发展速度非常快。
      
       GaWC排名主要依据13条标准，其中四条标准都与文化产业紧密相关。
      
       深圳的文化产业有五个大特点。
      
       第一，文化产业发展较迅速，体量较大。2020年深圳GDP预计为2.8万亿，第二季度已实现正增长，逆势中文化产业产值将达2200亿元左右，约占比8%。
      
       第二，出现了很多新模式。深圳的世界之窗和锦绣中华数十年来长盛不衰，因为它们走出了一条 “文化+旅游”的新路径，实现了“文化资源不为我所有，但为我所用”的新理念，以华侨城为代表，开辟了文化产业发展的新模式。
      
       第三，涌现了一大批较知名的产业园区，凸显了文化产业的集聚效应。如华侨城创意文化园、南海意库、深圳F518时尚创意园。在2019年世界最佳旅游目的地的评选中，深圳凭借华侨城创意文化园区等创意企业和园区，成为中国唯一入选城市。
      
       第四，拥有较成熟的文化产业发展平台。深圳文化拥有三大国家级平台：中国文化产业投资基金、文化产业产权交易所、中国（深圳）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交易会。
      
       第五，“文化+”的模式带动了传统行业的转型升级，展现出深圳开放、包容的文化氛围。无论来自何方，来了就是深圳人；鼓励创新、宽容失败，是这座城市具有的独特气质。
      
       告别了文化沙漠，深圳正朝文化绿洲发展转变。因为深圳没有自己的大师，也缺乏真正被公认的经典作品，真正的文化还需要加以时日的“养”，称其为“文化海洋”比较合适。因为开放的有形大门和无形大门，正继续吸引着各种文化流派在深圳交汇。
      
       （作者分别为：深圳大学人文学院院长，文化学者、作家、《深圳传》作者，深圳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执行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