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勇夫45年前搬到冈山县仓敷市真备町，想在这座宁静的河畔小镇安稳度过一生。这里是著名遣唐使吉备真备的故乡，地价便宜，去市区上班方便。

    芥川把家建在距小田川两公里远的地方。他知道这里发过洪水，却没有在意，直到10天前房子遭洪水淹没。

    日本西部地区本月上旬遭遇大范围强降雨，截至17日确认致死至少223人。暴雨导致小田川及其支流至少8处决堤，引发洪水，真备町超过四分之一遭洪水淹没，部分居民区积水4.8米深，51人丧生。

    真备町灾情为何如此严重？除了暴雨，防洪工程延误、防灾意识淡薄和警报发布过迟可能同样是主要原因。

    大规模河流改道工程审批耗时多年

    小田川是冈山县三大河流之一高梁川的支流，从广岛县东北部流向冈山县西部，1972年 7月和 1976年 9月两次因强降雨决堤，引发水灾。现年79岁的芥川说，地方政府官员几年前告诉他们，可能会决堤。

    据芥川和一些仓敷市官员介绍，一些地方议员寻求整治小田川，最晚从2005年起，市政府每年向国土交通省申请启动小田川防洪工程，2010年获中央政府批准，计划今年秋天动工。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开始，哪怕早个四五年，我们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了，”芥川告诉路透社记者。

    仓敷市防灾危机管理室官员河野裕说，理解国土交通省需要处理全国各地的请求，不会因为审批迟缓而埋怨政府，“当然，如果能早点选中我们的项目，我们会很高兴”。国土交通省广岛县分支机构参与小田川防洪工程审批，官员山内宏告诉路透社记者，他们 “按正确程序办事”，而大规模的河流改道工程审批通常耗时多年。

    公共工程预算缩减是导致工程延误的原因之一。日本政府数据显示，过去20多年间，全国公共工程支出大幅减少。从1998财政年度的14.9万亿日元（约合8900亿元人民币）降至2017财年的 6万亿日元（3600亿元人民币），减少大约60%。

    “没有能让政府采取行动，我感到无力，”冈山县议会议长高桥戒隆说，“如果我们能及时完成，这 （水灾）可能不会发生。”

    是否属“人祸”？国土交通大臣拒答

    仓敷市2016年版防灾地图标记遭遇洪灾、滑坡及其他灾害的高风险区域和避难所位置。其中，真备町的高风险区域几乎完全匹配这次受灾区域。

    虽然防灾地图设想遭遇大范围持续降水，这次短期集中强降雨仍让仓敷市出乎意料。6月6日，仓敷市24小时降雨量达 138.5毫米，仅次于 2011年 9月3日的183.5毫米。7日凌晨，小田川及支流相继决堤，洪灾发生。

    当地一些居民说，他们忽视了那份防灾地图。在以阳光著称的冈山县，降雨相对少见。

    1972年和1976年小田川水灾后，真备町逐渐发展为一座“卫星城”，许多居民搬来这里，人口大约2.3万。上了年纪的真备町居民了解洪灾风险，但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大雨积水没过膝盖。

    80岁的金子茂三在水灾中获救，当时洪水快要没过他家一层的天花板。金子告诉路透社记者，对他来说，防灾地图不过是另一份政府文件，“我想我那时没有保持警惕”。

    2015年，国土交通省与地方政府加强防灾合作，训练地方政府何时发布灾害预警和避难指令。这次暴雨灾害中，仓敷市长伊东香织6日晚11时45分向小田川南岸地区居民发布第一条避难指令。不到两小时后，7日凌晨1时30分，仓敷市动用扩音器、手机警报、电视和广播要求小田川北岸居民前往避难所。仅仅4分钟后，小田川支流高马川决堤。

    被问及警报发布时机是否恰当，伊东说，虽然后悔，但她是按规定行事，理由是避难指令的“发布要根据河流状况，需符合发布标准”。

    在13日举行的记者会上，记者问，真备町大量居民遇难，是否属于可以预防的“人祸”，国土交通大臣石井启一拒绝回答。他没有说谁该为这次水灾承担责任。

    63岁的山下敦一家在洪灾中获救，他90多岁的邻居遇难。山下说：“几年后类似情况还会重演……我妻子说她不想再住在这里。”

    刘秀玲（新华社供本报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