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8年06月24日 星期日
3
要闻

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日本电影数量占展映总数十分之一,多部影片实现票房“秒杀”

日影流光,驱散阴霾的是温暖情感


《小偷家族》为是枝裕和赢下了金棕榈奖。图为该片剧照。

    ■本报记者 黄启哲

    今年日本电影数量占到展映总数的十分之一,《拉普拉斯的魔女》《花筐》等“秒杀片”不少。尽管有消息说一个月后即将在国内公映,《小偷家族》在电影节还是一票难求。正是这样的热情,让日本艺术家越发重视上海国际电影节这个平台。是枝裕和亲自来为自己的新作站台,冲田修一也把5月日本刚上映的新作 《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带到电影节。

    采菊东篱,每个人的心底都住着一位陶渊明

    要问都市人如今有多向往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就看看如今社交平台那些动辄“十万+”浏览量的文章。“山里造房”“300亩荒岛改造世外桃源”,光从这些标题里,就能嗅到陶渊明般的悠然闲适。而这样的生活美学追求,也被日本电影人抓住,并搬上了大银幕。

    近些年“发挥稳定”的冲田修一,在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带来了他的新作《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这一次,他把镜头对准了隐居三十年的日本画家熊谷守一。

    出生于1880年的熊谷守一并非天然的“原始人”,出身富裕的他曾学习西洋绘画,毕业于东京美术学校。或许是早年间体验了北海道少数民族阿伊奴的纯朴生活,熊谷守一找到了心灵与艺术的双重归宿,他的画风也开始越发简洁、质朴。七十多岁脑中风后,他更是足不出户,在自家后院“藏”了起来。1968年,耄耋之年的他甚至拒绝了日本艺术界的最高荣誉——文化勋章,省去了那些名利的纷扰,老人的时间一下子富裕起来。而冲田修一的影片,也正是从这里开始。

    大千世界,及不上他藏身的方寸庭院万分之一。胸中有乾坤,眼前皆万物。外人眼中周而复始的乡野生活,却能每天都给熊谷守一带来惊喜。所以,大可以花一上午的时间侧躺在花园里,观察蚂蚁的腿如何活动,甚至是一只苍蝇的振翅。这部影片可以说是“零剧情”,甚至“反剧情”,却让许多观众看得饶有兴味。正如熊谷的画作——抓住心灵最本真的震颤,他笔下的花草鸟兽,有着稚拙的线条,有如儿童简笔画,却又传递着宁静睿智的力量。这位活了整整97岁的 “老顽童”,身体力行实践着东方人的生活美学。哪怕只是一方石头上的数只蚂蚁,也可想见“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悠远意境。

    另一部“零剧情”纪录电影《积存时间的生活》,同样传递着当代陶渊明的生活美学。建筑师津端修一与英子夫妇隐居山林,造出四季皆有景致的花园,自给自足。半个世纪里,他们用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践行着建筑大师科比意的那一句“房子该是生活的藏宝盒”。

    如果说熊谷守一告诉世人的是 “发现”,那么津端修一夫妇身体力行的是“创造”二字。锄地拔草、种植收获、烹饪修补,最原始的劳动却带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命韵律。或许踏实的获得感,才真正通向尊严与意义。

    蜗居现实,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阳光灿烂的日子

    在现实中,有多少归园田居的坦荡释怀,就有多少被世俗所困的促狭委屈。

    在周防正行的《谈谈情跳跳舞》中,交谊舞,成了那个叫杉山的中年男人情绪排遣的唯一出口。1996年的日本,经济危机尚未褪去,沉闷从职场一直蔓延至家庭。而交谊舞这种西洋舶来品以现代姿态闯入普通人的生活,如死水微澜搅动一些人的精神。不过,当热情的消遣遭遇腼腆的社会,难免遭致误解和猜忌。可杉山等人却在专注肢体节奏与美感、为比赛而拼搏的过程中,将工作生活里的矛盾一一抚平理顺。《谈谈情跳跳舞》2004年有了美国版,几乎一模一样的剧情却很难萌生出原版故事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种止步于惺惺相惜、互相信赖支持所带来的力量,未必不比爱情来得汹涌,激荡一生。

    如果 《谈谈情跳跳舞》里上班族的“逼仄”还是精神上的无趣,那么《小偷家族》里治一家的“逼仄”则实实在在是居住空间与经济条件上的。打散工的父亲小偷小摸、女儿在风俗店打工,这些灰色的小人物用家庭的温暖来抵御着现实的不如意。

    但如果仅仅是底层人表达平淡的幸福,显然不足以令是枝裕和在戛纳拿下金棕榈奖。当后半部把这个家庭的隐秘一点点揭开之后,才察觉一家人表面上偷取的是生存果腹的食物,实际上是在用“偷”来填补被遗弃后人生中缺失的爱。假装的亲情亦是亲情、拼凑的温暖也能暖人。与韩国影片撕开社会裂缝的痛楚不同,即便在温情的背后是残酷,是枝裕和却也为人们留住那一抹人世间最温暖的底色。

上海报业集团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