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忠伟

    韩国总统文在寅6月21日的俄罗斯之行，显然是朝鲜半岛局势峰回路转、东北亚冷战格局坚冰消融的大气候使然。换言之，朝核问题引发的大国关系的一隅枯棋，因朝鲜承诺去核、美韩暂停军演、平壤将行富国强经政策而满盘皆活。毗邻而居、一衣带水的俄韩朝三国，或迎来商海弄潮、互通有无、以经促政、盘活区域的新阶段。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6月22日的“文普会”折射韩俄的这场外交派对，赶上了地缘政治的天时地利人和。东北亚国际环境的柳暗花明，使文在寅得以在俄国家杜马发表演讲，并与总统普京、总理梅德韦杰夫聚焦朝核问题、半岛及东北亚未来长谈，彼此进行战略意图的沟通。不失为半岛局势不进则退关键时期的外交主动。

    作为对半岛局势与东北亚经济现状乃至区域合作方向的认识和谋划，文在寅在演讲中提出了 “新北方政策”构想。顾名思义，其设定的“北方”应包括与其接壤的朝鲜，以及俄罗斯、中国等邻国；地理范围甚至辐射欧亚大陆地区的中亚、蒙古等国。当然，在青瓦台的谋划中，俄罗斯是“新北方政策”的核心伙伴及理想对象。回想起来，冷战以来的韩国历届总统——从金大中、卢武铉到李明博、朴槿惠，不论其推行的对朝政策是凛冽北风，抑或是温暖阳光，多会推出冠之以“北方政策”的外交构想：阐释青瓦台的对朝政策及东北亚外交。早在去年9月，文在寅总统出席符拉迪沃斯托克“东方经济论坛”时，即积极推进“新北方政策”的落实。

    朝核问题未见实质转机之前，“新北方政策”仅作为“将来进行时”而被务虚、讨论；而经“文金会”“习文会”“文特会”等一系列首脑会晤之后，可以说，“新北方政策”的时态转为了“现在进行时”。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更是对“文普会”起了“催熟”作用：两国元首得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越过中场，力争破门。

    不言而喻，于“文普会”而言，“足球外交”仅是花絮，纳入双方日程的磋商内容聚焦朝核问题、半岛局势、东北亚经济乃至大国关系格局中的韩俄关系。两国达成的多项协议表明，此访着眼、着墨、着手的目标，惟双边又不惟双边，惟经济又超越经济，惟朝核又突破朝核：加强双边关系，推进经济合作乃首尔的当务之急。

    韩俄总统表示，愿密切合作推动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维护半岛和东北亚地区的持久和平稳定。可以说，“文外交”为冰雪消融的地区安全注入了正能量；有助于进一步打破困扰半岛和平的美日韩抗衡中俄朝的六国三对立格局。韩俄的积极表态，彰显相关国家在维护半岛乃至东北亚地区和平稳定上，利益契合点的初步形成。

    推进韩俄、韩朝俄乃至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为韩国的过剩资本、产能、商品寻找新的运作空间，亦是文在寅访俄的主要目的。文在寅提出以民生领域交流合作夯实双方基础，以科技创新领域合作驱动双方经济增长，以天然气、铁路、港口、造船、电力等九大领域合作共同促进远东开发的三大方案。看得出，“文外交”沿袭了历届政府以经促政，以政拓商的衣钵。

    众所周知，朝鲜、韩朝、韩朝俄实乃区域经济发展及合作的“绣带”“阴面”甚或“冻土”。迄今，韩俄国内相关智库开出过不少良方，意欲舒筋活血，固本扶正，使经贸活动步入良性循环。无奈春风不度玉门关，朝核阴影及冷战坚冰使之愿景皆成泡影。而今，半岛局势柳暗花明，人们期许东北亚经济合作迎来又一村。

    中国的东北亚外交自有其国家信誉与文明品格。俄韩朝三国均为中国“邻外交”的战略支点及“一带一路”倡议的必经之地。俗话说，大河不满小河干，小河无水大河枯。贸易、金融、技术、文化、民心上的“一带一路”与韩朝、韩俄、韩朝俄经济合作构想的对接与融合，势将产生众水交汇，容纳百川的扩大均衡效果。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原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