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钰

    多位年纪不轻、容貌不出众甚至颇为“路人脸”的女演员，成了近期好莱坞风头正劲的话题。其中翘楚自然是花甲之年再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科恩嫂”弗朗西斯·麦克多蒙德，紧随其后的就是在奥斯卡最佳影片　《水形物语》中，凭借哑女一角大放光彩的莎莉·霍金斯。要打动挑剔的观众，在美人辈出的好莱坞并非易事。这两位与梅姨并肩辉映最佳女主角提名的资深女演员，向世人证明，优秀女演员的实力光芒，不仅可以战胜各种难度的角色挑战，甚至可以打败岁月沧桑。

    《水形物语》中，莎莉·霍金斯扮演的哑女，是一名生活单调乏味、周而复始的清洁工。莎莉·霍金斯在镜头前并不漂亮，无论五官、打扮、气质，都能挑出无数缺点。但她演出哑女如何逐渐突破平凡软弱的自我。最终殊死反抗的坚韧，成就了角色夺目的光彩。每个普通人，都能从这个角色照见自己；在这段梦幻经历中，满足隐秘的自怜。裹着“重口味”异形壳的《水形物语》，内核仍是一块爱情的小甜饼，让貌不出众的莎莉·霍金斯“套路”了观众的好感。

    相较之下，“科恩嫂”饰演的母亲，同样背负创伤、无人理解，却用“三块广告牌”的方式，直白到粗暴地引发了整个小镇的不安，在拒绝世人同情的同时，站在了慈爱、温柔、隐忍等母性形容词的对立面。为给亡女讨回公道，母亲不惜打出鲜红色的触目广告，以质问“折磨”备受爱戴的警长，不顾其身患绝症命不久矣。所有人都理解案件侦破无望，但母亲拒不妥协，不惜对记者破口大骂、在牙医手上钻洞，甚至踢打儿子的同学……其实，因为正是她和女儿争吵时赌气的“诅咒”，一语成谶。内心难以摆脱的内疚，让她在扎上机车头巾，换上男性工装的那一刻，变身成一枚扎向他人的尖刺。唯有如此，她方能在绝望苦海中觅得一线生机。

    导演马丁·麦克唐纳透露，《三块广告牌》在剧本创作时就以“科恩嫂”为原型。磊落飒爽的举止、冷硬出众的气质，不施粉黛，却能演出美国硬汉的霸气。在参考经典西部片后，弗朗西斯为角色设计多次用头巾束发的动作和造型，表明行动的决心，甚至不惜多次与导演争执。

    故事发生的Ebbing小镇，一切都在衰落。正如那三块1986年后再无人问津的广告牌，曾经的美好早就荒芜破败不堪。面对伤害时，母亲展现了和哑女截然不同的强势个性。如果说哑女是因“真命天子”而得救，那么“科恩嫂”就是因自救而得救。

    在离世警长不计前嫌的帮助下，母亲最终选择与同伴上路追查罪犯。这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结局，以真实的粗粝和无限可能，给观众留下强烈的信念与希望。《三块广告牌》的力量在于，面对满目疮痍，仍继续坚守。

    即使唯一的老好人警长死去，留下的角色没有一个是完美的。但警察、侏儒和黑人都对母亲伸出援手，承担公共责任，呼吁找出真凶。当被焚毁的三块广告牌在他们的协力下，张贴起来焕然一新时，人们终于看到了传统道德和秩序重建的可能。警察和母亲以为“罪犯”水落石出，却发现并非该案真凶，这段在结尾刻意添加的“幻灭”，反而凸显了坚守之可贵。而“科恩嫂”在结尾处，唯一一次展露笑容，也用似哭似笑的复杂表情，精细传达出角色兼具的固执与柔情。

    这或许也正是“又老又丑”的演员还能脱颖而出的秘密。“科恩嫂”没有梅丽尔·斯特里普的辉煌名声，没有莎莉·霍金斯的温柔，没有“伯德小姐”的美貌。《三块广告牌》里她被折磨得只剩“又臭又硬”的暴脾气，却始终没有放弃希望，没有放弃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