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童薇菁

    有些演员是风格型的，擅长驾驭某一类型的角色，有些演员可塑性强，演什么像什么。奥斯卡新晋最佳男主角加里·奥德曼明显属于后者。

    或许并非“资深粉”的你，忽略了他的名字，也记不清他的脸，但你绝对不会忘记他饰演过的角色。《黑暗骑士》　里的警察局局长詹姆斯·戈登、传记片　《不朽真情》　里的贝多芬、“哈利·波特”中的小天狼星布莱克、《锅匠，裁缝，士兵，间谍》　里那个深不可测的老牌间谍史迈利、《惊情四百年》　里的德古拉伯爵……为了角色，他可以改变容貌、口音、说话的方式，改变几乎所有可能的一切。

    是戏剧和底层生活造就了他的“善变”。奥德曼的表演事业，是从一边学戏剧、一边打工的艰苦生活开始的。演员，这个职业的神奇之处在于，无论你之前经历了什么，好的或坏的，一旦走上舞台、面对镜头，都将不再被辜负。

    把青少年时期的愤怒、不安和混乱都通过角色表达出来

    七岁便被酒鬼父亲抛弃的奥德曼，辍学、放荡、无所事事，整个青春期笼罩在孤独与狂躁之中。直到他看了一部电影《不屈的布鲁斯》，被片中马尔科姆·麦克道威尔的表演深深折服，才决定把表演作为自己一辈子的追求。

    为了进入这行，奥德曼一边在格林威治青年剧院接受专业训练，一边打各种短工赚生活费。他几乎什么都干，卖过鞋、杀过猪，给医院当过搬运工。但底层生活却是他最好的老师，磨难与艰辛给予了他别人从未有过的“丰富体验”。

    踏上职业演员之路的奥德曼，对戏剧有着发自内心的热诚。“我很享受把青少年时期的愤怒、不安和混乱都通过角色表达出来。”他在回忆自己的舞台经历时说。奥德曼在约克、科尔切斯特、格拉斯哥多地的剧场都有过演出。1980年，他参加了　《巴黎大屠杀》　《灰鼠》　《暴徒之角》《虚度光阴》　这四部戏剧的排演。1982年，他演出的戏剧　《首脑会议》　在伦敦西区创下了连续六个月的演出纪录。虽然那时候奥德曼已有电影作品，但他的兴趣还是在戏剧上。

    在舞台上，导演亚力克斯·考克斯发现了奥德曼，邀请他出演　《席德与南茜》，饰演英国朋克摇滚青年席德·舍维斯。为了演好他，奥德曼使劲节食，结果得了厌食症，但他的表演却很好地诠释了席德沉溺酒精和毒品后，那种迷茫、神经的特质。甚至令人觉得，这是一部关于席德的纪录片，而并非由演员饰演。

    奥德曼由衷地热爱“莎剧”。1990年，他和蒂姆·罗斯主演了汤姆·斯托帕德编导的　《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死了》　(又名　《君臣小人一命呜呼》)。在这部著名的“莎剧新诠”中，奥德曼饰演了语言和行动总是“慢半拍”的捧哏角色罗森格兰兹。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曾将这部作品的汉化版搬上过舞台。

    而导演吕克·贝松在拍　《第五元素》时发现，离开舞台那么久，但加里·奥德曼对《哈姆雷特》的台词依然出口成诵。

    从“放肆”到“克制”，传奇角色成就传奇演技

    影评人罗杰·伊伯特曾为奥德曼鸣不平：“我来告诉你谁绝不会拿奥斯卡提名，但他应该拿一个———加里·奥德曼。他在　《席德与南茜》　里演一个朋克，他会成奥斯卡的牺牲品的，因为好莱坞不会提名一个坏角色。”奥德曼是好莱坞著名的“恶棍专业户”之一，他所出演的最凶残的“恶棍”当属　《这个杀手不太冷》　中的贩毒警察，可以一边听着贝多芬的交响乐，一边大开杀戒。

    终于，《至暗时刻》　里的“丘吉尔”为他揽下了一箩筐奖项荣誉，其中包括金球奖及奥斯卡最佳男演员两座大奖。一个口齿不清、肥胖臃肿、神神叨叨的65岁老人，在一副名为世界的棋盘前，将要下出决定性的一步。这个传奇的角色，犒赏了现年60岁的奥德曼半生的努力，也成为他人生新的转折。

    对表演而言，反面角色留有更多余地，可以“放肆”发挥，酣畅淋漓地去塑造。但饰演一个创造历史的伟人、一个功勋卓著的首相，无疑需要更多克制。演不好口诛笔伐，演得好名垂青史，这就是传记电影的独特之处。

    丘吉尔临危受命出任英国首相时，已过了花甲之年。老态是无可避免的，当时的丘吉尔身体已经有些佝偻，有时嘴角还会流出口水，但蛰伏在这具年老躯体里的，是狮子一般的霸道和狐狸一般的敏锐。他固执、暴躁、冷酷、盛气凌人，他也有过怀疑和摇摆。老人、男人、领袖、丈夫———几种身份同时交织在丘吉尔的身上，驾驭起来颇有难度。

    但奥德曼做到了，“丘吉尔”无疑是他演技炉火纯青的最好证明。在“丘吉尔”出现的第一场戏里，他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一边抽着雪茄喝着酒，一边用因衰老而模糊的声音对着秘书和电话那头的部下发号施令。短短几分钟里，奥德曼用丰富的表情、肢体和极细微丰富的小动作，把一个衰老的、倔强的、焦虑的内阁大臣的形象展现在了观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