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海翔

    孩子和家长们近年来对足球运动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令邵斌印象深刻。“2012年我们蓬二小恢复足球队那年，根本就招不到人，很多家长一听说去踢球往往就直接和孩子说：‘不行，太野蛮了。’但是从2015年开始，情况慢慢发生变化。”这位从1997年起就在黄浦区蓬莱路第二小学任教的体育老师说，“如今我们每个年级有一支球队，总人数大约80人，已经算不小的规模了，但还是远远供不应求。有时甚至还会有家长要求开个‘后门’，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国家层面对于足球的大力推广自然是重要原因，但另一个更接地气的因素是：经过基层学校的多年努力，家长们亲身体会到了足球对孩子成长的积极作用。就在上周，包括普陀精英国际足球邀请赛、中日青少年国际足球邀请赛、杨行贺岁杯青少年足球锦标赛等多项青少年足球赛事在申城进行，虽然恰逢气温骤降，但这丝毫阻挡不了孩子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热情。显然，足球已经越来越多地成为了普通学生的一种生活方式，而这将给中国足球的发展带来怎样的积极影响，不言而喻。

    中国人的足球热情正在爆发

    谈起足球青训这些年在上海的变化，已经在沪从事足球青训长达17年的TFA足球俱乐部负责人野口大辅用了“太可怕”这样一个字眼。“七年前，来我俱乐部里学习足球运动的孩子以日本人为主，但现在，铺天盖地的中国小孩正到处寻找可以系统学习足球的平台。现在我们俱乐部要给1000多名学生提供足球培训，孩子们每天放学后都会准时来到训练场，而周六周日的训练安排更是从早晨8点一直持续到傍晚。”野口大辅说，“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中国人对于足球的热情正在呈一种爆发的态势迅速增长。”

    足球究竟能给孩子们带来怎样的帮助?　在圈内人看来，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随着参与足球运动的孩子越来越多，家长们也更能体会到这些潜移默化的优点。“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前段时间上海流感比较严重，学校里很多班级只剩十几名学生在上学，但我们足球队就是没有一个人感冒发烧。”虹口区第六中心小学足球老师陆韶虎说，“身体强健只是其一，我们学校的足球队几乎每天都有训练比赛，除了空气质量指数超过170和雷雨天，其余所有气候条件都必须在室外进行训练。之前的那个夏天很热，但哪怕是40摄氏度的天气，我们的队员们还要每天训练四到五个小时。你想想，这种磨练对于这批孩子们的意志力培养能带来多大的作用?　我一直都和队员、家长说，今天在球场上流的汗水，将给孩子们未来的人生道路带来巨大帮助，他们将拥有更强的抗压能力，他们在面对困难时更不容易退缩，这就是足球给他们带来的更深层锻炼。”

    “现在的中国孩子最缺的是什么?抛开身体层面不说，就是意志力和团队精神。”普陀区业余足校校长张翔说，“家长平时一直都在教导孩子们怎么才能更坚强，怎么才能更无私，但这不是说教就能形成的品质。足球场上有汗水、泪水，有无私、奉献，更有成功、失败，这所有的一切再加上教练的正确引导，能让孩子练就所有这些家长们希望得到的品质。切身体会远比平时的说教管用得多。”

    解决了生源更要解决师资

    看着球场上飞奔的孩子们，天山路第二小学足球教练徐伟颇为感慨，“我在体校和学校做教练已经二十多年了，总想着能够为中国足球培养更多人才，现在足球在上海中小学校已经非常普及，和三年前相比球队的数量绝对是以几何级增长，整体水平的提升也非常明显。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解决如何在做大之后到做强的转变。”

    以此次普陀精英赛为例，主办方共邀请到了37支2007年和2008年年龄段球队参赛，最初报名的球队数目远远大于37。“有很多没能参赛的球队水平也很高，但我们真的没办法再接纳更多球队参赛了。”作为赛事承办方之一，普陀业余足校校长张翔颇感无奈，“就现在这个规模，已经让赛程从每天早上8点15分开始一直持续到18点。在场地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极限。”张翔表示，他曾经有过扩容学校球场规模的想法，但仔细一操作才发现，这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想要将足球青训做强，场地和基层教练是绕不开的两个话题。在短时间内很难改变场地短缺的情况下，如何加强青训教练的数量和质量理应成为更现实的短期目标。“教练数量当然不足，就拿我们学校来说，我的想法是每个年级都应该有一支球队，但教练数量制约了想法成为现实。”陆韶虎说，“还有，我们基层学校里的足球教练实在太辛苦，节假日要带队比赛，寒暑假要出去集训，这些都是义务劳动。虽说大家都任劳任怨，但如果想要吸引到更高水平的教练做强足球青训，这方面应该有些改变。”徐伟说起自己的队员们如数家珍，但当记者问起他的收入时，他笑着摆了摆手，“工资就不谈了，如果为了钱，我早就不干了。”

    “孩子们不容易，教练更不容易，今天能够站在球场边的这些老师和教练，都是有情怀、无私奉献的人。”张翔说，“就拿我们足校的教练来说，有的自己孩子在家里发着高烧，却跑出来带别的孩子练球，有的老婆刚生小孩，自己却要带队出去比赛，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收入不高，工作时间又长，没有热爱怎么可能做到?”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申花俱乐部主帅吴金贵就表示，中国的足球青训高水平教练缺口巨大，而这将在很长时间内制约中国足球整体水平的进一步提升。从这个层面来看，如何让基层青训教练的职位更有吸引力和竞争力至关重要，无私奉献固然可贵，但唯有形成合理机制，才能在未来更持续更健康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