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实习生 占 悦
本报记者 谢笑添
时隔12年，“半岛旗”将再现奥林匹克舞台。1月17日，朝鲜与韩国就平昌冬奥会达成多项共识：双方将在冬奥会开幕式上举“半岛旗”携手入场；朝韩将共同组队参加女子冰球比赛；朝方还将派出230人的拉拉队访韩。这或许是自申办成功以来平昌奥组委听到的最美好的消息。
过去几年来，动荡的政局与不景气的经济，令韩国官方对平昌冬奥会的筹办力不从心。意外的坏消息又接踵而来：北美职业冰球联盟 (NHL)拒绝出战，俄罗斯因禁药丑闻被禁止以国家名义参赛，不少冬季运动明星注定将无缘本届冬奥会。无论是韩国当地居民还是外国游客，对这场四年一遇的冰雪盛会提不起兴致。反映在数据上，便是始终显得有些惨淡的出票率。
如今距离盛会启幕只有20余天，朝韩携手成了平昌冬奥会的一针强心剂，对韩国官方而言，似乎看到了“回暖”的希望。
门票销售低迷寄望最后冲刺
平昌冬奥会的售票情况一直颇为低迷。据组委会在赞助商新年会上透露，截至1月10日，平昌冬奥会与冬残奥会门票销售率分别为65%和60%。具体来说，在冬奥会的全部107万张门票中，有69万张已被预订。这一数据，显然不及在开幕前门票几乎售罄的索契冬奥会。
早在去年10月，也就是奥林匹克圣火进入韩国境内传递前夕，韩国媒体披露冬奥会门票销售量不足三成；直至年底，这一数字才勉强突破60%。在全部比赛项目中，高山滑雪最为热销，售票率达到81%；越野滑雪、短道速滑、雪橇等项目则超过70%；但令人颇感意外的是，花样滑冰、冰球等传统冬奥热门项目的销售率却不足六成。
即便是群星荟萃的冬奥会开闭幕式，也未能出现一票难求的热销局面。韩国 《每日经济新闻》 在去年12月24日发表的报道中透露，平昌冬奥会开幕式门票销售率为67%，而闭幕式更是低至35%。
面对低迷的售票率，韩国官方试图用明星效应扭转局面。韩国体育明星朴智星、金妍儿被任命为宣传大使，在火炬传递前后造势宣传。随后，“盛产”偶像的韩国请出了一波娱乐明星———李敏镐、BIGBANG等加入宣传队伍，一些韩流明星还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晒出冬奥会门票，以刺激粉丝购买。
相比于韩国当地人，海外游客对冬奥会的兴致似乎更高一些。彭博社数据显示，在已卖出的门票中，海外游客购买数量高于韩国本土居民。有韩国当地人表示，比起去现场，自己更愿意在家收看转播，“那些在平昌悬挂起的国旗与奥运标语不能使人兴奋”。韩方现阶段的目标客户逐渐转向中国及东南亚国家。今年1月18日开幕的韩国购物季便加入“冬奥会门票促销员”行列，该活动旨在为外国游客提供航班、食宿等方面的优惠，以招徕更多冬奥观众。韩国也深知中国游客对冬奥经济的重要影响，于去年12月颁布临时政策，将在冬奥会、冬残奥会期间对符合条件的部分中国公民实施15天免签入境的优惠待遇。
此前由于半岛局势处于紧张状态，美、法等国曾就能否出席冬奥会持保留态度。如今安全形势缓和，基本确保了各国和地区代表团的全体参赛，不至于陷入大批明星选手缺席的尴尬境地。朝韩在最后时刻的“握手言和”，也为吸引海外游客扫清了最后的担忧。但毕竟留给韩国的时间不多了，平昌冬奥会的门票销售能否在最后阶段完成冲刺，尚是一个未知数。
刺骨寒冷难防观众体验打折
虽然一些客观障碍已被扫除，但有些困难则是主办方完全无法逆转的，比如平昌的刺骨寒冷。
位于韩国的东北端、为太白山脉所包围的平昌郡，是该国最为寒冷的地区之一。据韩国气象厅发布的数据，在平昌冬奥会期间 (2月9日至25日)，平昌郡的户外平均气温为-4.8℃，平均最低气温则为-9.8℃，而极端最低温更是低至-27.6℃。去年年底美联社记者到访平昌时，测到的户外温度为-17℃。由于山地风大，人类在此环境下的体表温度要比实际气温低得多。有当地居民断言，平昌天气对于外地游客而言过冷，“这样下去会出现大问题”。前几届冬奥会曾出现了因户外温度过暖而导致积雪不足影响赛事，平昌显然不用有这方面担心，但酷寒对现场观众是一种近似折磨的煎熬。
本届冬奥会的冰上项目全部在临海的江陵市室内场馆举行，而所有的雪上项目场馆则都位于平昌群山中。考虑到转播关系，跳台滑雪、冬季两项、无舵雪橇、钢架雪车等项目的比赛时间都在晚间，并将持续到当地时间深夜23时左右结束。可以预见，在这些户外场馆观看比赛的观众届时很有机会感受到当地的当日最低温。
更严峻的挑战可能是现场观看开幕式。同样由于考虑到美国的直播时间，平昌冬奥会开幕式定于气温转冷的当地时间20时开始，而普通观众需要提前至少三个小时入场，活动预定结束时间在22时，但由于还需算上散场、等候公共交通等耗时，观众将在户外待上整整五六个小时。将举行冬奥会和冬残奥会开、闭幕式的平昌奥林匹克体育场，其实是一处临时建筑。考虑到临建的属性与昂贵的价格，这个造价为635亿韩元 (约合人民币3.8亿元) 的场馆并未修建顶棚 (若修建则需追加374亿韩元)。这意味着此处的观众将在户外枯坐数小时的同时饱尝大风之苦。
去年11月4日，韩国方面在此处举行了一场名为“梦幻音乐会”的韩流明星演唱会，虽然当时的气温“高”达3.4℃，不过风速达到8米/秒 (冬奥期间的历史平均风速为4.6米/秒)，有六名观众因体温过低而就医。此后平昌奥组委制定了一些应对对策，但在不能加盖顶棚的前提下，这些措施显得杯水车薪———如增设防风膜、在观众席安装40台LPG加热器 (现场观众将多达3.5万人)、提供五件套防寒用品 (雨衣、毯子、暖宝宝等) ……显然官方也知道仅仅这些远远不够，组委会也不得不公开对外强调，希望观众个人届时做好防寒准备。
筹办高开低走未来扑朔迷离
如今出现的这些困难，恐怕是七年前韩国人申办成功时所没有仔细想过的。2011年在德班举行的国际奥委会第123次全会上，第三次申办的平昌击败德国慕尼黑、法国安纳西，赢得投票胜利，终于拿下第23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举办权。彼时，无论韩国官方还是民间，无疑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期待着又一次奥林匹克盛会能带动韩国发展。
然而在筹办的七年间，韩国政局不稳，去年“亲信干政门”爆发更是让这个东亚国家陷于动荡。同期的韩国经济也不景气，逐渐消散了人们对办赛的热情。筹办冬奥会的过程中，韩国官方“收获”了一张不断加长的预算单：2011年中标后，韩方开出的预算近9万亿韩元，而目前这一数字已经增长到近14万亿韩元 (约为129亿美元)，略高于2014年索契冬奥会123亿美元的最初预算———俄罗斯最终的总支出为预算的四倍，按照以往国际大赛的超支经验，平昌冬奥会的花费估计也还将上涨。
平昌冬奥会组委会曾在2015年辟谣，否认因经济缘故考虑与其他国家或地区联合办赛。但韩国民间似乎并不买账，大批网民在网上发表“韩国没有举办冬奥会的资格”“办赛只会浪费国民税金”等言论，并将申办归责于韩国政府“好面子”。韩国方面似乎确实面临着资金方面的问题，这直接体现在上述开闭幕式场馆的顶棚问题上。与此同时，急着收支平衡的奥组委也为门票设定了极高的售价———本届冬奥会开幕式A档票的标价高达150万韩元 (约为人民币9000元)，为历届冬奥会最高票价。而官方提供的包括停车场在内的服务价格过高，周边酒店及其他设施的费用也随之翻倍。尽管政府对虚高的住房价格进行了调控，但效果有限，目前平昌郡和江陵市的民宿价格都高达每间每晚200美元左右。但高价同时压抑了消费，据《韩国先驱报》 报道显示，江原道内酒店预订率仍不足30%。
“成功的大赛背后是挣扎着的人民，平昌冬奥会留下的遗产，大概只是一系列的债务吧。”一位平昌当地居民在接受美联社采访时如是说。对于人口只有区区4万的平昌郡 (江陵市也只有不到29万人口)，“冬奥会遗产利用”是必须考虑的问题，毕竟靠自己根本无法消化这些体量庞大的运动设施。为冬奥会兴建的韩国高铁KTX连通了首尔和平昌、江陵，这为日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而尽量利用冬奥会展示自己的魅力，以便在未来吸引来自亚洲乃至全世界的冬季运动爱好者观光运动，则是第二步。但并不美妙的门票出售率和可能非常恶劣的天气，又会为平昌留下怎样的口碑呢？ 韩国现在或许需要一些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