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7年11月09日 星期四
8
社会建设

“在地”环保新鲜人


题图:联谊会组织定期生态导赏、志愿者生态干预等活动,形成良好的人地互动。
左上图:萤火虫喜欢生活在人为干扰少、灯光污染少、水草丰茂之地,因此被誉为生态环境指示物种之一。
左下图:让小朋友从小养成勤于观察自然生态的好习惯。
上图:联谊会推出的活动,有着重要的生态科普作用,让长期远离“野趣”的孩子们更加了解自然,进而爱惜和保护自然。          

本报资料照片

    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o 人类只有遵循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人类对大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这是无法抗拒的规律o

    开展净滩行动,获取海洋垃圾的第一手数据;深入垃圾分类的一线,鼓励社区居民从源头开始……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社会公益组织、志愿团队、志愿者积极参与到保护生态环境的行动之中,为营造天蓝地绿水清的良好环境,为人与自然更加和谐做出自己的努力o

    ■本报记者 沈竹士

    今年夏日的一个周四夜晚,记者和环保志愿者姜龙到奉贤金海公路附近的林地进行生态调查。这片林地因为新近发现有萤火虫而闻名。路上遇上了另外一支前去观萤的志愿者队伍,组织活动的是奉贤趣野科普俱乐部。

    萤火虫喜欢生活在人为干扰少、灯光污染少、水草丰茂之地,因此被誉为生态环境指示物种之一,其多寡可以用来判断一方水土生态环境的优劣。环境好了,萤火虫才会有、才会多。

    这片林地中的萤火虫聚集点主要分为两块,在林地内的主要通道两侧分布,该区域内的萤火虫活动时间大约在六七月份,今年在六月中旬达到峰值,在七月底结束,峰值时约有3000余只萤火虫同时活动,视觉效果相当震撼。

    “观鸟少女”回到了家乡

    南桥镇上的育秀实验学校是一所老牌的野生动物保护特色学校,曾经获颁上海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评出的野保十佳学校。这其中学校的生物教师杨志栋功不可没。杨志栋是上海最早的观鸟爱好者之一,上海野鸟会成员,有人叫他“鸟叔”。

    杨志栋有时会把课堂放到野外。2004年,他带着初中学生到崇明观鸟。当时的学生朱诗逸至今还记得,那天他们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崇明岛的堤坝,一只鸟扑棱棱地落在人前。这种鸟的头顶中央有一块橙斑,名叫戴菊。这是朱诗逸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野外的鸟。

    十年后,朱诗逸从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毕业。工作后,她和大学同学、同样来自育秀实验学校的许冰妍,以及比自己小一届的育秀校友陶舒楠建立了“在野”科普俱乐部。朱诗逸以“戴菊”作为开展活动时自己的名字。

    “在野”科普俱乐部立足奉贤本土。他们曾编过一本小册子 《古华风物》。这是一份微型的检索图鉴,介绍了南桥老城中心古华公园内的动植物资源,包括精致的手绘地图、常见植物叶子形态分类以及帮助人们识别公园里各种鸟类的画影图形。去年,俱乐部组织了25场讲座、30场户外活动。

    “在野”组织的科普活动大多很接地气,内容涵盖自然导赏、天文观星等等。萤火虫观萤季节,朱诗逸组织了一次观赏活动。见到了萤火虫,大家都感觉很惊喜。参加活动的王云说:“活动结束了,我在回家路上,留意到小区绿化带里也有零星的萤火虫,又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发现“萤火虫森林”

    金海林地有萤火虫这事是姜龙告诉朱诗逸的。

    在上海民间野生动植物保护的圈子里,姜龙的名字是响当当的。他注册过一个雅虎邮箱,用户名是ngo2008,意思是2008年起正式开始从事野生动物保护。那一年,“在野”的陶舒楠赢得了上海市中小学生常见植物识别竞赛二等奖。

    姜龙的“江湖声望”,源于一件事,那就是巡视、拆除鸟网。他的纪录是一天拆掉超过100张鸟网。他的巡视是苦行僧一般的徒步。拆网的人很多,见了姜龙,双脚大概也要抖一抖的。因此有一句话:“跟着姜龙拆网,天亮拆到天黑。”

    曾经,姜龙日常使用一部诺基亚功能机,直板的那种。2010年前后“刷微博”流行的时候,他不太使用这种社交工具,只把每次巡视的情况记在博客里。尽管如此,埋头做事,日复一日,终究也能激励旁人。

    姜龙的博客名字叫“爱萤火虫的馋猫”。他经常在青浦区金泽镇附近活动。淀山湖水系养育了这里的湿地。金泽镇的田间水边是观赏萤火虫的佳处。只是随着人类活动,此间萤火虫的规模已不复早年盛况。

    去年,姜龙第一次走进金海林地,啥也没有看到,直到转进小路,看到地上有一只萤火虫,再往东走又发现了几只。等走到一片农宅废墟附近的小竹林边,他惊到了:好像一片“光幕”,在上海还没见过这样密集的萤火虫。

    仔细观察,这里的萤火虫又与青浦金泽的种类不同。金泽镇的是条背萤,幼虫在水中生存;金海林地里的是黄脉翅萤,幼虫陆生,捕捉烟管蜗牛做口粮。林地里有不少拆违剩下的砖块瓦砾,形成潮湿的罅隙,为烟管蜗牛的生长提供了环境。

    姜龙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朱诗逸。他觉得“在野”不错。他们都是奉贤本地人,便于开展“在地”保护。所谓“在地”,就是把生态保护与本地居民的利益紧密结合起来,实现长期保护。

    解决和人打交道的问题

    念大学的时候,朱诗逸在“鸟哨”接受过“如何运作好一个野保科普团队”的历练。

    “鸟哨”是一支以高校学生为主的野生动物保护志愿者队伍。“鸟哨”的老大叫王聪骢。朱诗逸搬进复旦新生宿舍的同年,王聪骢刚巧从复旦大学毕业了。和姜龙比起来,这人大概可以算是个“段子手”了。要是不信,可以看看他在果壳网“万有青年烩”里护鸟主题的演讲。

    王聪骢有个“@鸟哨在行动”的微博,掺杂了鸟类知识、巡视报告和吐槽。比如“不是你身边所有的鸟都是麻雀”———普通人识鸟不多,遇到叫不上名字的,就会说“长得像麻雀”或者“这是麻雀吧”。他想表达,即使在城市里,除了麻雀,也能见到许多野鸟,于是就为家燕、苇莺、棕头鸦雀的图片配上画风清奇的文字:

    “这是叉尾麻雀。”

    “人家是燕子。怎么连我也变成麻雀了!”

    “这是大头麻雀。”“你才麻雀呢!”

    “鸟哨”也是搞拆网的。但是他们很难发展长期志愿者。王聪骢颇费了一段时间想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问题:

    拆网是辛苦而单调的。姜龙这样的“硬核派”有热情和目标,自然不觉得累。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长期做重复又“无趣”的劳动。搞野生动物保护,需要解决和人打交道的问题。

    朱诗逸参与了“鸟哨”的转型过程。每年秋季,上海中小学校搞科技节,她打了很多Cold Call (陌生电话访问) 给各学校的教务处,向后者提供野生动物知识宣讲。后来,朱诗逸等复旦学生另起炉灶,建立了“翼缘”学生社团。社团不再要求人人都参与拆网,而是把带领学生观鸟、了解野生鸟类作为主要方向。

    “翼缘”在社团招新上竭力展现出不同以往的幽默感。有人扮成了游乐园里的人型吉祥物,不是米老鼠,而是黑脸琵鹭。这种鸟像长腿鹭鸶和鸭子的结合体,脸是黑的,嘴是扁的,像个琵琶。套上行头,“演员”摇摇晃晃地在学校的广场上走一下午。

    “在地”保护的机遇

    时代在变化。健身也好、夜游也好,良好的生态环境已经成了居民们的一种需求。以前见多不怪的树林小河、鸟叫虫鸣,如今正在变成一种资源。

    奉贤区正处于城市化扩张阶段。新城建设的主要轴线是东北走向。金海社区地处连接南桥老城向东发展的要冲。道路拓宽、轨道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如火如荼。今后还将建设博物馆等文化服务设施。

    金海林地属于城市化过程中形成

    的生态资源,是金海社区的重要“留白”。它的优势在于,不仅有喜欢野生动物保护的志愿者了解这里,附近很多普通居民也都知道身边有这么一片林地存在。目前,志愿者们已经行动起来。他们认为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对林地内的物种资源进行全面的调查统计,为今后的保护性措施提供连贯的、可追溯的依据。另外,就是对当地居民开展持续的宣传科普———环保既是一种可计算的成本,也是在地居民的一种文化资源。

    与此同时,这里的黄脉翅萤野生种群也始终伴随着威胁,尤其是人为的干扰。据悉,仅今年7月,已有近1000人次来此林地夜观。大多数夜游活动,有着重要的生态科普作用,让长期远离“野趣”的人们更加了解自然,进而爱惜和保护自然,但过多、过于频繁的夜游活动,也会打扰繁殖,甚至影响和破坏萤火虫的生存环境。为此,奉贤区中青年知识分子联谊会建议相关部门采取措施,以萤火虫为物种,保护萤火虫的栖息地,以此为契机结合“百座公园”、“城市博物馆”等项目推进,还原奉贤特色的郊野之趣。

    联谊会建议成立保育区,制定科学而可持续的参观计划。根据林地现有情况,建议采用“1+2+3+X”模式:1个不做任何人工设计的“核心保育区”,保留原栽树林,特别是高大乔木、不翻地耕作、不清理林间落叶、不用药施肥、除金齐路路灯外不设额外人工光源,以保持萤火虫必要的繁殖栖息环境;2条适应不同需求的导赏道路;3块围绕着核心保育区的缓冲区域,分为“生物多样性管理区”“合理利用区”以及“农艺休闲区”。收集引种奉贤乃至上海的本地乡土物种,通过生态修复的技术手段,营造一个能够容纳更多乡土物种共同生存的生物多样性区。开展生态养殖、公众农业体验 (插秧、除草、收割) 等项目,引种放归乡土物种,适当规划水系改道、植被搭配,形成季节性、永久性水塘。开展定期生态导赏、志愿者生态干预等活动,形成良好的人地互动;“X”则为各种可能的公众空间利用方案。

上海报业集团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