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伟
最近,有媒体报道:因连续的高温,水葫芦提前在上海水域爆发,形成大片大片的“绿毯”;水务部门不得不准备实施紧急打捞,以确保河道畅通。这不由使我想起水葫芦昔日在沪郊曾是个宝,还被广泛地栽培。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上山下乡”来到崇明农场,带着“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的豪气,努力掌握农活技巧,咬紧牙关埋头苦干。过了两年,由于工作表现好,被提拔为连队的“畜牧连长”,分管畜牧场。
这天清晨,我正为青饲料将断档而发愁,连早餐也吃不下。当地老农阿金伯悄然踱进办公室,笑呵呵地说:“现在,岛上时兴种水葫芦,这是出色的青饲料哦! 它不需要占土地,利用水面就可以,而且生长得很快。”我一听乐了:“这么好的东西,哪里搞得到呢?”阿金伯转身出门,熟练地套好牛车,招手道:“跟我到县城旁边的培植场去买!”
来到培植场,只见手扶拖拉机、牛车、板车早排起了长队。等轮到时,水葫芦已卖完。阿金伯挡住一辆刚要发动的手扶拖拉机,对熟识的货主讲了不少好话,对方勉强答应转让一些水葫芦。当我端详牛车上那绿得可爱的陌生植物,发现那长长的根须呈浅褐色,肥厚而光滑的叶片直立,
叶柄中部以下膨大如球,马上便明白它为啥叫做水葫芦了。
赶着牛车返回畜牧场后,我立刻叫员工们一起种水葫芦。来到附近的小河边,阿金伯用竹竿横拦于两头,接着让大家稀疏而均匀地往河里抛下水葫芦。大约过了半个月,由于繁殖迅速的缘故,水面已长满水葫芦,简直就像铺上了一层翡翠;每棵水葫芦都开出一些蓝紫色小花,在阳光下显得挺漂亮,而且凑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于是,我别出心裁地挑选几棵花儿旺盛的水葫芦,栽在办公室门外的矮水缸里作为观赏植物,休息时总要瞧一会儿,觉得别有情趣。另外,我还曾把水葫芦叶片当作一种野菜,其滋味有点像小白菜,口感很脆,无论爆炒或汤煮,味道都挺不错呢。
此后,员工们每隔十来天,就去小河边捞水葫芦,扳掉根须供猪食用。只要合理地在水面留下一些水葫芦,很快便又会长满,这弥补了畜牧场青饲料的不足。到深秋,大家经过商量,在一个室内小水池里放入不少水葫芦,并用稻草盖得严严实实,希望能使之侥幸越冬,谁知最终还是都枯死了。我反复尝试过多次,一直未取得成功,往往只能在第二年再花钱去培植场买水葫芦来种。
那时,农场科技推广站的一位同志曾担忧地告诉我:水葫芦亦称凤眼莲、凤眼蓝,原产于南美洲,在池塘、水沟和水田中均能生长,清代末期作为一种花卉引入我国长江流域,后来逐渐被作为猪饲料推广种植;水葫芦的每个花穗包含有数百粒种子,兼有性和无性两种繁殖方式,繁殖力极强,一株植物几个月便可繁殖二十多万株,如果听任它继续在各地大面积生长,将来恐怕会“物极必反”,后患无穷! 想不到,他竟“一语成谶”,没隔多少年,水葫芦真的变成破坏水环境的“绿魔”,被列为世界“十大害草”之一。
然而,我颇为疑惑的是:以前,畜牧场员工千方百计采取保暖措施,都无法让水葫芦平安越冬;如今,它无遮掩地待在露天却不怕冰霜,难道是“进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