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小桦

    7月9日，北欧自驾游的第25天。这天，我们在冰岛的斯奈山半岛，沿着最西部的海边，绕了一圈，穿过国家公园，回到雷克雅未克。

    这一路的风光之艳丽，超乎想象。与头天维克小镇边的黑沙滩，玄武岩六棱柱及地热，间歇泉的凝重相比，龙格雷佳海蚀柱群，又是另一番妩媚。

    然，正是这几种景色的混合，这几种地质颜色的混搭，我才领悟到冰岛的本意———我就是这样天生丽质，就是这样丰富多变，就这样桀骜不驯，就这样浑然天成。

    你来不来，看不看，与我何干。

    冰岛处于欧洲北部，位于北大西洋中部，靠近北极圈。在这个岛上可以领略到冰川、地热、冰原、雪峰、活火山、火山岩荒漠、瀑布等千姿百态的自然风光。夏季日照长，冬季日照极短。秋季和初冬可见极光。

    冰岛有着欧洲较清新的空气。

    ———我想，去没去过冰岛，这些常识你都会有。

    站在这样的景色前，很多人惊呼，这不就是世界的尽头嘛!　冷艳绝美!

    面对这变化多端的景色，心里真是百爪挠心———你还能更美丽吗？　还能更变幻多姿吗？　还有什么形态什么颜色是你没有的？

    冰岛，到目前为止，还是被许多人看作荒蛮之地。要不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要不是一个国家的债务成为世界话题，它一直会在世界的角落兀自荒蛮地美丽下去。

    习惯了大自然的突变和快速更迭的冰岛人，还真不习惯自己在世界面前的角色转变。

    2003年到2008年间，冰岛的三家主要银行，借了1400亿美元的贷款，这个数字相当于当年冰岛的GDP的10倍，使冰岛央行25亿美元的储备金，相形见绌。

    冰岛，由此从一个极寒的美丽之岛，变成了极热的世界话题。

    冰岛不委屈吗？　他们的失业率从常规的2%飙升到10%。冰岛国民投资的房产、购买的汽车成为负资产，他们的家庭存款，几周内几乎化为乌有……

    2009到2010年，全世界指责冰岛的口水，几乎要把这个人口密度最低的国家淹没。

    国家都要破产了，还在乎世界的口水？

    冰岛也因此成为世界货币基金组织30年来救助的第一个发达国家。当时，约有三分之一冰岛人打算移民海外。当时有专家悲观预期：冰岛要走出危机必将以透支国家信用与几代冰岛人的幸福为代价。

    可是，他们的总统安然无恙，并且因为一再否决议会偿还国外债务的企图，而再次当选总统。

    冰岛人的个性彰显得一览无余。

    很早很早以前，冰岛只是一块自然之地。没有法律，也没有宗教。

    然而，历史的推进中，有人塞给他们信仰，又有人告诉他们，可以投资整个世界……

    在我看来，冰岛是有委屈的。原本浑然天成的性格，我行我素的文化，偏偏被文明套上了笼头。

    有人这样评价冰岛———“我们以为他们大体上是斯堪的纳维亚人———温文尔雅，希望所有人平均分享一切。但他们不是。他们身上有一种野性，就像一匹假装被驯服的马。”———迈克尔·刘易斯　《名利场》。

    这是不是跟冰岛的地质环境有关呢？　在环境险恶、极端地区生存的人，天性会不会更像他们所生存的自然环境与地质构造———刚烈，粗糙，天然，丰富，多变，修复能力强……

    有趣的是，跌到冰点的冰岛，这些年又火了。

    连续五六年，冰岛的经济发展呈持续增长的势头，冰岛的人均GDP早已在全球名列前茅，据冰岛央行预测，2016年和2017年的经济增速将达到4%———这是欧元区和英国的两倍。

    北京时间2017年6月1日下午，澳大利亚智库经济与和平研究所，发布的2017年全球和平指数报告显示，全球161个国家和地区中，冰岛蝉联最和平国家。自2008年以来，它一直处于榜首。

    那些横卧在冰岛之上的万年冰川，那些蒸腾着热气的地热喷泉，那些或死过去或随时爆发的火山，那些日夜奔流不息的瀑布，那些在碧蓝的大西洋岸边耸立的玄武岩石柱，那些闪闪发亮的黑沙滩……

    它们天生就是冰岛的一部分，天生就是要让世人惊艳的，就像冰岛人一样，不屈不挠，径自闪耀着原始的光彩。

    这真是一块冰与火之地，在这里，眼看着冰岛人守着冰川、火山，朝着北大西洋上空，唱出最本色的小调———冰与火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