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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7 第28,034号

上海报业集团主管主办·文汇报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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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版:文化

在时间中不褪色的“魔幻时刻”

       柳青
      
       舞台剧《魔幻时刻》首演,郑云龙出场,逆光勾勒他挺拔身形,未见其面,未闻其声,场内粉丝的欢呼已然要掀翻剧院顶棚。炫目的舞台场面和热烈的现场氛围决定了这一部《魔幻时刻》,不同于2008年三谷幸喜自编自导的“原版”,也不同于开心麻花在2022年改编的“贺岁汉化版”。
      
       舞台剧《魔幻时刻》和开心麻花贺岁片《这个杀手不太冷静》虽都源出于三谷幸喜导演的电影,但不同背景的创作者塑造了三部气质各异、充满辨识度的作品。在剧场里度过两个半小时的《魔幻时刻》果然是魔幻的,忽而是熟悉的陌生人,忽而似曾相识故人来,当这部喜闹剧在皆大欢喜中落幕时,忍不住感慨三谷幸喜创作的这个剧本充满能量,流逝的时光和变化的情境都不妨碍它闪耀“魔幻时刻”的光芒。
      
       三谷幸喜编剧、执导的电影《魔幻时刻》有个“信达雅”的译名,叫做《黑帮有个好莱坞》。小混混两头欺瞒,冒充导演诓骗三流演员扮演名杀手,对着帮派首领假戏真做。三谷幸喜不仅“设计”了真假参差的跌宕情节,更高明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是在舞台化、卡通化的浮夸场景里上演真实贴切的日式人情世情。“扮演的黑帮”唬住“真实的黑帮”,并且成为后者的理想,这又是剧作家含蓄地揶揄了“生活”和“文艺”的关系。
      
       开心麻花的改编版为了适应贺岁档的趣味,对三谷幸喜的剧本作了很彻底的汉化,也极大地简化了原作。那部贺岁片更像是一场发生在“黑帮”主题乐园里的大型角色扮演游戏,它的最大贡献是发掘了主演魏翔这个长久被沈腾声名覆盖的无名谐星。现实的魏翔兢兢业业的职业履历对照虚构的小演员呕心沥血的挣扎,形成意味深长的互文。而电影的这一点微妙的锋芒在新年的欢笑中被忽略了。
      
       郑云龙在很多场合说:“出演《魔幻时刻》的男主角‘大树’是走出了自己的舒适区。”这个角色施加给他的压力不仅是“演喜剧”,更大的挑战是他相对于“默默无闻的末流演员”这个角色而言,太出名也太有光彩了。首演的现场效果是欢愉的,起伏的笑声伴随了整场演出。三谷幸喜的剧本让人发笑,是因为蹩脚又较真的演员“大树”总在“错”的情境里做“错”的行动,却一次次阴差阳错造成“对”的后果。而郑云龙带给观众的乐趣更侧重于,仅仅因为他是郑云龙,看他在台上凹着笨拙的造型就足够好笑。至于究竟是他扮演了笨拙的“大树”,还是他笨拙地扮演着“大树”,这其中的区别并不重要了。
      
       郑云龙的“光环”未见得造成违和感,反倒激发了这个剧本的新的可能,让这部“舞台化的电影”终于落到舞台上时,成为一场盛大的剧场游戏——现实和片场的边界模糊直至消失,电影、黑帮以及生活本身,处处是假定性扮演的游戏,无论演技高下,总有“魔幻时刻”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