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许 旸 实习生 郭梦涵
“为什么读经典?经典不是凭空认定的,我们要通过经典认识自己的文化传统。”日前,“中华经典百句”(第一辑)在上海首发,丛书主编、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引驰谈到,“百句”这一知识加工方式属于“读者友好型”——“正因为对经典的认知不可能一蹴而成,不妨先一句句、一段段入门,再一步步搭建框架,更利于读者将整本书读完。”
云集大家写“小书”,这套丛书第一辑含六册,由复旦大学教授王振复、陈正宏、汪涌豪、陈引驰、吴震和浙江大学教授傅杰分别著《周易百句》《史记百句》《老子百句》《庄子百句》《传习录百句》以及《论语百句》(增订本),新近由中华书局上海聚珍出版。
从“面”到“点”,打开知识新方式
在多个交流场合,陈正宏经常遇到家长带小读者来问“孩子应该怎么读史记”。他希望《史记百句》能成为中小学生的《史记》入门指南,对流传至今的文史名著有感性认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号背后传递了何种情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歌何以让人莫名感动;“士为知己者死”的境界究竟是怎样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图景为何令人感慨万千。
在陈正宏看来,《史记》中不光是正面的记载,也可能有中性甚至负面的讲述,“比如说熙熙攘攘的来源,如果让青少年直接读原著,可能难以理解,但通过百句方式,小读者可以慢慢离开原本的童话天地,触碰真实的世界。”
“编写过程中,我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总认为一切话都被前人说尽了。”傅杰教授《论语》课程已超二十年,但在修订《论语百句》时仍一改再改,精益求精,最终采用借力的方式,将古代和现代学者好的解说作为引文,再和自己的解读连缀融合理解。
“王阳明是生活于16世纪的古人,距今已500多年,但他的思想对晚明后中国产生了很大影响。宋明理学是孔孟儒学的新发展,而阳明心学又是宋明理学的重要内容,将儒学提升到新的高度。”吴震谈及阅读《传习录》时说,“百句”的选择阐释,体现了作者个人眼光,所选是否精彩要经受读者评判。
中华书局总编辑尹涛期待,“中华经典百句”成为大众了解传统文化的亲切读本,与“中华经典通识”丛书互为补充。如果说后者注重“面”,那前者则强调“点”,以点进入文本,带读者领悟经典思想和文化精神。虽以“百句”为题,貌似传递的是零碎知识片段,但书里贯穿专家的研究心得和对整本书的融会贯通讲解。
从“遥不可及”到触手可及,缩短心理距离
“《论语》本身就是语录体。‘百句体’延续了中国传统的语录学,更容易进入我们的世界,便于日常生活使用。”上海师范大学教授詹丹准备写《红楼梦百句》,他认为,照顾语境和保持碎片知识的相对完整,是需要平衡的命题。“从而以其高度凝练又不失亲切的呈现,进入不同时代、不同人的思想意识中,形成对接受者自我主体的思想碰撞或再造。”
从“遥不可及”到触手可及,丛书力求缩短读者对晦涩经典可能存在的心理距离。恰如陈引驰在书中所说,我们不是被动地承受“传统”的影响和作用,而是在承受的同时,站在当下立场,努力尝试着塑造“传统”。“中华经典百句”系列择取历史上具有重要地位且对当下有积极启示的经典文本,寻章摘句,直取关键,对原句加以易解的注译,缀以解说者的认识、领悟和发抒。
这会不会如同“七宝楼台碎拆下来,不成片段”?他打了两个比方,一是“月映万川”——每个水波里映出的月光或光影固然不是月亮本身,但确实是月亮映现的光亮的一部分;一是“盲人摸象”——可能每个人摸到的都不是全体,仅象的某一部分,但也触摸到实实在在的象鼻子、腿、尾巴,进而通过把握局部特征,再触摸更多部分乃至整体。
在复旦大学教授骆玉明看来,“百句”犹如解读经典的入口或游览图,降低阅读门槛,引导读者探索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尤其对于非文史专业背景的读者而言,“百句”系列是亲近经典的理想途径,看上去较浅易,但背后有种深邃的力量。
前不久,中华书局成立“中华经典共读会”,每天带领读者共读一句中华经典,每月共读一本图书。读者群里各行业、各层面的书友们热烈交流讨论,恰是大众关注传统文化的生动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