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毅妮
      
       前晚在上海音乐厅上演的“伊比利亚风情”音乐会，其完全不同于西欧古典音乐的异域色彩萦绕于耳，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开场，华金·图里纳的“幻想舞曲（作品22）”以飘渺的弦乐引子瞬间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突然的强力度和弦提示出弦乐的下行震音与木管及竖琴的全音阶，充满了印象主义色彩，而英国管悠悠传来的田园风格主题在低音固定音型的支持下尽显西班牙音乐特征，中段主题音域更为宽广热情，呼应了第一乐章标题“狂喜”。第二乐章“梦幻”以强力度颤音、震音承接上一乐章后，铜管与弦乐先后提示了5/8拍佐尔奇克舞的节奏型，木管和弦乐相呼应，在纤薄精致的织体上描绘了一个奇幻的景象，中段铜管的加入突出了舞曲节奏。第三乐章是整部作品中最具有民族特色的部分，西班牙传统中由男性来跳的安达卢西亚法鲁卡舞曲以强有力的节奏型开启了这个末乐章，也奠定了整个乐章“狂欢”的氛围，厚重的织体在尾声处被独奏中提琴演奏的中段主题打断，陷入沉思中，随后又快速转回热烈场景结束。指挥帕布罗·米耶尔戈的演绎突出了作品的戏剧性对比，细腻的室内乐式的织体与热烈的乐队织体形成对比，舞曲节奏型与持续低音的加强与上方流畅的旋律进行也构成纵向的对峙。
      
       第二首作品“田园协奏曲”更是令人惊艳。一方面，华金·罗德里戈的作品具有更宽泛的20世纪现代音乐语言特征，大胆的配器效果将和声语汇与民族特色相融；另一方面，特邀的长笛演奏家盖尔盖伊·伊采什领衔独奏，精湛的演奏技巧也令人叹为观止。作品第一乐章略显艰涩，高难度的长笛独奏炫技使之成为“最难演奏的长笛曲目之一”，大量的快速跑动与大跳不仅需要极强的演奏技巧，更需要强大的气息支持。独奏长笛与简洁的弦乐拨奏协作后，中段英国管与长笛的呼应仿似鸟鸣回应，铜管的加入更加强了“田园”风。第二乐章慢乐章是整部作品的重心，带有忧郁色彩的慢板被长笛宣布的带有西班牙民族调式的悠长旋律打断，然后以不同的调依次传递给管弦乐队的各种乐器，在一段精彩的长笛华彩之后，它又分解成一段快板，回到旋律主题。第三乐章以长笛鸟鸣与弦乐拨奏对唱开始，随后弦乐提示的西班牙民间舞曲节奏型贯穿始终，欢快的主题在长笛与乐队间交织变奏展开。在整部作品中，西班牙民族风格逐步递增，完整展现作曲家运用现代音乐语言和西班牙音乐元素融合，更具国际性的音乐风格。
      
       整场音乐会中，上半场的作品及其演绎超出预期，下半场阿尔贝尼茨的“伊比利亚”和法雅《人生朝露》的“间奏曲与舞曲”充满了浓郁的西班牙色彩，传统西班牙舞曲的节奏贯穿始终，将听众带回到更为熟悉的、意料之中的伊比利亚风情。最爱仍然是“伊比利亚”第一曲，瞬间展开的色彩画卷直接将观众带入充满艺术气息的、热情洋溢的西班牙。
      
       （作者为上海音乐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