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谷的《白猫》(上海中国画院藏),寥寥数笔就把一只趴在石头上的白猫画活了。(主办方供图)
■本报记者 范昕
首次全景式深度梳理海派美术研究脉络,“何谓海派”艺术系列大展首展“历史的星空——二十世纪前期海派绘画研究展”昨天在上海美术馆(中华艺术宫)开幕。来自近现代海派美术史“最强阵容”的百余件原作,叠加丰富的文献资料,尝试以更高的层面、更阔的视野来追问“海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派”?
在此次展览的总策展人、上海美术馆(中华艺术宫)馆长陈翔看来,“海派何以为海派”之问,其实也正是“上海何以为上海”之问。他告诉记者,海派绘画最大的价值在于开启了中国绘画现代化的进程,而其本身正是上海城市现代化进程的产物。市文旅局局长方世忠指出,一个城市的美术馆折射出的是城市软实力,而海派“最强阵容”集结呈现,也标志着上海“大美术馆计划”迈出了扎实而坚定的一步。
海派“最强阵容”集结,“大美术馆计划”迈出坚实步伐
此次“历史的星空”展汇聚上海博物馆、朵云轩、上海市文物交流中心、上海中国画院、刘海粟美术馆以及上海美术馆(中华艺术宫)的珍贵馆藏,不仅一次集齐“海派四杰”(虚谷、任伯年、吴昌硕、蒲华)、“四任”、“沪上三熊”等海派“豪华首发梯队”之作,亦有徐悲鸿、刘海粟、潘天寿、吴湖帆、林风眠、张大千、黄君璧、陈师曾、黄宾虹、赵之谦等大家手笔令人目不暇接。其中,部分作品为近年来首次公开亮相。
海派绘画很难用通常的流派概念去理解,这一流派没有一个可以统领全局的领袖,多是各擅胜场的大师;也没有一种大体趋同的风格,多是灵苗自探的个性。如虚谷独爱淡墨,通过提按、顿挫、行止、徐疾等动作来加强线条的力量感与审美内涵。此次展出的《白猫》,寥寥数笔就把一只趴在石头上的白猫画活了,这种用笔影响了后世的花鸟画技法。赵之谦以深具金石意味的线条、饱满鲜亮的色彩开创出海派绘画的先河,他笔下的《玉堂富贵》中青铜鼎轮廓和遒劲花枝显出深厚的书法功底。林风眠则是“中西融合”这一艺术理想的倡导者、开拓者;他亮相展览的《仕女》,以简洁凝练的线条与色块体现对抽象构成图式的探索。
甚至于,海派绘画没有一个相对固定的群体,多是川流不息的过客。或许正因如此,“海派”精神随“海派”画家的移居扩散到东西南北。吴昌硕的弟子陈师曾、陈半丁到北京后成为“京派”画坛的奠基人物,并称“二陈”。陈师曾《山居图》、陈半丁《天竹图》在此次展览的现身,即让人们窥见这样一重影响。
读懂了上海这座城市的现代化进程,便读懂了海派绘画的逻辑
集结名家名作之余,展览尝试从历史学和社会学的视角梳理海派绘画的源流、内涵及影响,以作品与文献资料双线交织的展陈形式,阐述海派绘画的形成和崛起何以与上海这座城市的现代化进程有着不解之缘。
海派绘画的艺术生态系统,与城市经济背景和城市生活之间有着紧密关联。因而,“繁盛多元的艺术市场”成为展览浓墨重彩展开的一个维度。开埠之后的上海,孕育了一批来自民间的新兴消费群体,而部分“海派”创作满足了这种商业环境下的大众审美。例如展出的吴友如《大富贵亦寿考》,即为迎合吉利喜庆市场偏好的风俗人物画。以文献形式呈现的20世纪初流行于上海的月份牌绘画,更应商业繁荣而生,可谓当时的美术家们在力倡中西文化交融和设计文化本土化过程中进行观念传达的新媒体创造。展览也揭示,彼时以《申报》为主要媒介的多种报刊,为画家润格即出售作品价目标准的订立宣传起到重大作用;笺扇庄则承担起作品交易经纪人的角色,润例中不同的收件地址可见书画交易市场的需求之大、行业之盛。
“和而不同的社团组织”则在展览中为人们打开海派绘画另一重值得关注的面向。上海中国画院理论部主任王欣指出,经过五四新文化的洗礼,上海的艺术社团兼具了救亡图强的责任。从画会、学校到刊物、展览,在海派画家社团组织推动下,艺术大众化、公共化逐步取代了传统绘画的私人性和精英化。
“海派绘画是中国绘画由传统进入现代的分水岭,或者说,海派绘画开启了中国绘画现代化的进程。”据陈翔透露,“何谓海派”艺术系列大展明年将分别携手北京、广州的学术研究机构,举办海派与京派、海派与岭南画派的比较研究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