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晨琰
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新生儿科重症监护室(NICU),365天灯火通明。很多时候,当新手父母迎来呱呱坠地的新生儿时,还没来得及品味这新生的喜悦,小生命便开始了一场与死神的拉锯战。
1987年生的张鹏是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新生儿科主治医生,老家在山西的他来沪已经整整十年。从入职儿科医院算起,他只有一年的除夕是回老家和父母一起过的。“刚来上海时,每年还牵挂着回家,如今作为一名新上海人,早已将上海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张鹏说,上海并非他乡,更何况,今年留沪过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里有比亲人更让他牵挂的人——NICU三病区的新生患儿。
经历防疫大考,为新生患儿抢出一条条生命通道
带记者缓缓走过NICU三病区,张鹏有些感慨,“这里将近70个宝宝都是转运而来。”去年8月,张鹏晋升为一名主治医生,此前他是新生儿科专培医生,负责新生儿转运工作。
新生儿转运,毫不夸张地说,是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生命接力”,时不时要与时间赛跑。转运的新生儿中,有的是超早产儿、超低出生体重儿;有的患有呼吸衰竭等重症疾病;有的则是其他医院无法诊治的罕见疾病……
刚刚过去的2020年,不期而至的新冠肺炎疫情让转运工作难上加难。作为上海唯一一家新冠肺炎患儿定点收治单位,从疫情警报拉响的那一刻开始,儿科医院就“站”到了抗疫最前线。彼时,张鹏内心也跟着紧张起来,脑海里冒出一连串问题:万一产妇是确诊患者,诞下的新生儿怎么办?转运工作怎么做?
“转运前先做电话流调,到医院再跟家属进行当面流调,签署知情同意书,一切无误再将新生儿转运回来。”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张鹏就这样穿着蓝色隔离衣,做好全套防护,在上海市内不同的医院间奔波,一连上了六天班,为新生患儿抢出一条条生命通道。
做这份工作,很多时候注定与节假日“无缘”
“别人放假是匆匆回家,我们习惯了逆向奔跑。”春节近在眼前,可张鹏的心思似乎还未切入“休假模式”。患儿的病情就是命令,24小时不停轮班、护航幼小孱弱的生命,他深知做这份工作,很多时候注定与节假日“无缘”。
2011年,本科刚毕业的张鹏满怀对儿童的喜爱,来到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攻读研究生。三年后,他开始在儿科医院接受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入职七年,在过年期间坚守岗位,这对于张鹏和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当众人阖家团圆之时,总有人要为了这座城市的平安健康而夙兴夜寐。
“这个男宝宝昨天刚出生,足月顺产,没想到出生半小时后就出现了气急。”在复旦儿科NICU三病区,张鹏讲述着一位婴儿来到人世不久就遭遇的一次“过山车”般的经历:孩子出生后情况不妙,转运医生行气管插管,才将他“带”了回来。所幸,经过一夜的呼吸支持、抗感染治疗,如今病情已经稳定,只待进一步评估病情。“一名新生患儿从入院到出院,救治全程都需要我来把关。还好,我有NICU整个医护团队为我撑腰。”
提前排上的“团圆饭”:与春节不回家的医生一起过年
很多时候,医护所能做的,不仅仅是挽救新生儿一条命。在张鹏所在的科室,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点上达成默契。接受采访时,张鹏谈到一件往事:有一次,从其他妇产科医院转来的一对超早产儿,不仅体重超低,还伴有重度颅内出血。转运至复旦儿科不久后,病情进一步加重,早产儿不幸夭折。面对这样的患儿家属,大家形成共识:要耐心开导并劝慰家属,尽力帮助他们度过伤心时刻。
“虽然我还没成家,但我很能理解父母失去孩子的心情。”张鹏明白,医生不是“神”,面对救不回来的孩子,医生的工作是努力去劝慰,只有让父母放下这段悲伤的过往,才能开启新的人生。用他的话说,这叫“修心”,修补父母那破碎的心。
谈及今年的春节安排,张鹏坦言,工作虽忙,但仍为自己安排了春节“小节目”——邀请两三名同事相聚家中一起吃顿团圆饭。美食中,自然少不了母亲早早邮寄来的家乡特产。
在复旦儿科医院新生儿科,与张鹏年龄相仿的85后医生占了将近三分之一,高年资的医生们愈发感受到,年轻人正稳步成长为科室的中坚力量。在沪上各大医院,还有更多这样的年轻医生,他们放弃假日,就地过年,努力为这座城市里的儿童撑起一把健康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