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光华

    “文汇学人”微信公众号2019年4月1日推送了《一封关于钱稻孙创泉寿东文书库的信》，其中注明为“钱稻孙像”的照片却弄错了，好在《文汇报》“文汇学人·学林版”2019年3月29日首发的原文（题《泉寿东文书库资料之补充》）没有配图，避免了这个错误。

    再看其他一些微信公众号的推送，如“吾庐道场”转发的文洁若《我所知道的钱稻孙》、“西北孤莲”转发的杨联陞《忆恩师（叶公超、钱稻孙、赵元任）》等，钱稻孙像都错用了同一张照片。（查阅时间：2019年4月2日）

    这张照片的错误很有戏剧性，照片的主人，是钱稻孙的三女婿——刘节（1901—1977，温州人，历史学家）。

    刘节夫人、钱稻孙三女儿钱澄（字清之，1912—1996），在一份简历中写道：

    （19）35年暑假，父亲因清华大学教书满七年后有半年休假，休假期间他带着妈妈、我和四妹一起去（日本）。8月15日和刘节结婚。刘节是我父亲在北京图书馆的同事，我们要去日本以前，他请我们全家人吃饭。回家后才知道父母把我许给他了。在我们去日本时他也一起去日本。到日本后他就提出要结婚。结婚后三天就跟着刘节经过西京、京都、大连回到北京。那时刘节在北京燕京大学教书。（此原件存刘节长子刘显曾处）

    钱澄叔公钱玄同的日记中记下了她和刘节结婚的事。1935年7月9日，钱玄同送别将去日本东京的钱稻孙一家及“新姑爷”刘节：

    午十一时至西车站，因与婠约定，在彼午餐，移时雄亦来，餐时至东车站送稻孙之行也。彼除幼子瑞信，幼女亚满外，皆行。新姑爷刘子植亦去，闻即将在东京结婚。刘下半年任燕大教授，八月中即将归也。（杨天石主编《钱玄同日记》整理本，下册，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1113页）

    此处见，是“除幼子瑞信，幼女亚满外，皆行”，而不只是钱澄说的，父亲“带着妈妈、我和四妹一起去”。

    再是回北平，8月29日：

    回家适值刘子植新夫妇自东京来，见及，他们不日即须赴燕大，子植为燕大副教授也。

    刘节与钱澄有一张两人合影，是夫妇二人在婚后所拍。此合照与上述的刘节单人照对比，刘节的相貌、神态、发型、衣着等等，甚至西装上口袋插着的两支钢笔，都一模一样，两张照片显见是同时所拍的。与另一张他们在东京所拍的婚纱照对比，两人的体态、神态略有不同，估计是回北平后所拍。（合照与婚纱照现存刘显曾处）

    接着，钱玄同还记下了他为祝贺钱澄、刘节新婚举行的家宴：

    9月3日：晚宴刘氏新夫妇于家，叫淮阳春三菜。九人：刘子植、钱清之（亚澄字）、钱瑞信、钱亚满、钱玄同、徐婠贞、钱秉雄、钱三强、钱德充。

    钱澄原名亚澄，钱端信是其五弟，钱亚满是其五妹。钱稻孙与夫人包丰保生五子五女，有关“钱澄及其父母家人”，可参见拙作《刘节夫人钱澄别传》（载《瓯风》第十五集，上海：文汇 出 版 社，2018年4月，第

    165—199页）。徐婠贞，钱玄同夫人。钱秉雄、钱三强、钱德充，钱玄同的三个儿子。

    说回钱稻孙的照片，钱家后人所保存的也已不多，甚至找不出其年轻时的照片，聊将一张他晚年的照片补充版面吧。（照片为钱家所存）

    关于照片张冠李戴的问题，往往因为现在网络过于发达，而编者不及细察所致。纸本出版物虽然也会出错，但是多次校、核，出错率不会那么高。网络的问题，又因为各种“百科”是开放式的，任谁都可以编辑，成为了错误的源头。轻信“百科”，可能就会“中招”上当。

    上述错为钱稻孙的刘节单人照，“百度百科”“互动百科”皆错用。最严重的算是百度的“秒懂百科”，1分10秒的短片中，介绍钱稻孙时反复出现的照片，全部用的是刘节这张照片。百度有自保的声明：“百科词条人人可编辑，词条创建和修改均免费，绝不存在官方及代理商付费代编，请勿上当受骗。”（皆为2019年4月2日所查）读者、用者可要注意了。

    南昌姜庆刚君建议我去这些“百科”纠正之，以免以讹传讹。之前广州张求会君、上海王金声君都有此提议，看来是有必要抽空去“编辑”一下了。

    （作者单位：澳门城市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