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磊
舞台的魅力,抑或是舞台艺术最美妙的特质,就是它的在场感——这种临场的经验对于艺术家和观众来说,都是其他形式无法替代或比拟的。在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舞台上,当人们和这些经典作品面对面,这种奇妙的在场感再次降临。
这种在场感,或是一种重逢:我们可以从杨丽萍的舞蹈中,发现当年备受争议的艺术样式如何激发出一代代艺术家的灵感,演绎出属于自己的 《春之祭》;也可以随着 《托斯卡》的故事跨越两个百年,追忆1900年的首演和1800年舞剧故事发生时的意大利;还可以体会巴兰钦既古典又现代的编舞风格,与上海这座城市的某种艺术契合。
这种在场感,也可以是一种创造:澳大利亚国家芭蕾舞团 《睡美人》、罗马尼亚锡比乌国家剧院的 《俄狄浦斯》、格鲁吉亚科捷·马加尼什维里国立戏剧院的 《皆大欢喜》、巴黎北方剧院的音乐戏剧 《茶花女》……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因为一次次走到聚光灯下而幻化出新的可能,成为唯一。
因此,和经典的每一次相遇,都如初见。
看杨丽萍“挑战”最离经叛道的舞台作品
《春之祭》:
首演那晚的混乱中,香奈儿遇见了怒气冲冲的他
看点:诞生百余年,300多位世界各地的舞者将其重述改编,这次的改编将会如何
“只有我的耳朵能帮助我。我听到并写下我所听到的一切。我像一条管道,《春之祭》经我流出。”1913年,斯特拉文斯基谱写芭蕾舞剧《春之祭》时曾这样说。《春之祭》在音乐上从调性音乐到无调性音乐的划时代转变,以及对现代舞的贡献,堪比3D影片《阿凡达》重新定义科技电影的发展方向——尽管,1913年5月29日晚的巴黎香榭丽舍剧院,那些因为这部作品的颠覆性而大为不满的观众,在嘘声中抗议谩骂。
舞台艺术的创新必然离经叛道?《春之祭》给出了属于它的参考答案。
这个灵感来自古老祭祀的作品将传统芭蕾的优雅彻底格式化。舞台上,舞者踏着原始粗犷的舞步;乐池中,流出的是诡异节奏和尖锐的和声——《春之祭》狂暴地撞击观众的眼睛、直向观众的耳膜,在他们内心留下惊讶和震撼。
在《斯特拉文斯基访谈录》中,斯特拉文斯基这样描写他眼中首演时的情景,指挥家蒙特“像鳄鱼那样不急不躁”,坚持将乐曲演奏到最后;舞剧编导尼金斯基站在侧幕的一张椅子上,大声叫喊着数字以指挥舞蹈的进行;而他自己则怒气冲冲地站在尼金斯基背后,一直到演出结束……显然,斯特拉文斯基自己也无法预料,他和尼金斯基已经打破了世界舞坛走势的平衡。
《春之祭》首演引发剧场混乱的更形象的场面在法国电影《香奈儿的秘密情史》中被复现。据说,可可·香奈儿正是通过那次演出与作曲家相遇,对于艺术和时尚圈来说,这或许能算是《春之祭》诸多产品中,能量波及范围最广的一个。
有后世学者认为,《春之祭》的声誉来源,一定程度上正是得益于首演的失败。20世纪初的西方艺术,正在经历传统向现代的转型,叛逆精神成为一种标榜,在成为某些评论的靶子的同时,《春之祭》等一批作品反而积累起了自信。在《春之祭》首演的次年,斯特拉文斯基在其作品《夜莺》首演时甚至表示,首演只要没有引起骚动就不能算作成功。
诞生至今的百余年间,《春之祭》已成编舞界的标尺,“挑战”《春之祭》的艺术家乐此不疲,先后有300多位世界各地的舞者将其重述改编,莫里斯·贝嘉、皮娜·鲍什、萨莎·沃尔兹、玛莎·格莱姆……他们都成为舞台上这场祭礼的拥趸。按照最标准的表述,上世纪60年代,布鲁塞尔皇家剧院邀请贝嘉编排的《春之祭》,被视为20世纪芭蕾舞的诞生;1975年皮娜·鲍什所改编的版本,则成为她艺术生涯的代表作。《春之祭》所谓的离经叛道的种子,已经发育出一片蔚为壮观的艺术森林。
此次亮相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春之祭》,是杨丽萍的第二部现代舞作品。与以往海外版本的《春之祭》不同,杨丽萍在创作中加入她对中国传统文化中自然与生命理念的领悟、也将她标志性的孔雀舞元素与民族元素融入其中。《春之祭》创作团队表示,西方的舞蹈讲究直、线性,就像芭蕾,中国则讲究圆、屈、收。我们就用中国的方式讲述一个从生到死、再由死向生的轮回观念。
意大利热那亚卡洛·费利切歌剧院原版访沪
《托斯卡》:
普契尼花五年改编的爱情悬疑大戏
看点:原版全景歌剧,意大利名团再现世界十大歌剧之一 《托斯卡》的底蕴和高度
普契尼歌剧《托斯卡》从诞生的一刻起——用现在的话说——注定成为“网红”。这部讲述1800年罗马城中围绕女歌唱家托斯卡发生的故事,不仅剧情关键词锁定爱情、悬疑和毁灭,就连演出本身也充满话题:1900年在罗马首演,首演城市正是故事的发生地,首演时间则正好是剧中故事发生的100年后。
让歌剧演员扮演歌唱家这样的剧情设定并非威尔第有意为之。普契尼被誉为威尔第之后意大利最重要的歌剧作曲家,《托斯卡》是他根据法国剧作家维多利安·萨尔杜1887年首演的同名话剧改编的。普契尼因为喜爱这部话剧而花了五年时间谱曲,并由路易吉·伊利尔与朱塞佩·契亚克萨从原来的五幕话剧改编成三幕歌剧。
《托斯卡》的主要角色不过三个:歌唱家托斯卡、画家卡瓦拉多西、警察局长斯卡皮亚。剧情并不复杂:为了掩护好友,画家被警察局长逮捕,饱受毒打,警察局长胁迫托斯卡以身相从作为释放画家的条件。托斯卡假意答应,在骗取了释放令后刺死了警察局长。没想到释放令是假的,画家依旧被处死,托斯卡以身殉情跳楼而死。
哪怕是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托斯卡》的剧情也足够“煽情”,更不用说普契尼赋予作品高度的抒情。剧中托斯卡的咏叹调《为了艺术,为了爱情》,被评论称为“有着歇斯底里的尖叫、高低音狂乱的起伏跳动”;卡瓦拉多西的咏叹调《星光灿烂》,也成为许多名家的最爱之一,多明戈表示可以不唱《我的太阳》《今夜无人入睡》,不可不唱《星光灿烂》的说法,也足见这段咏叹调的“魔力”。
这部“歌剧之王”的后世仿者无数,据说已经有了 700余个版本的“托斯卡”,托斯卡甚至成为一种角色类型的统称。而托斯卡殉情的情节也是剧中的一大看点,千奇百怪的手法被后来的版本不断演绎。值得一提的是,首演之后的次年,即1901年,该剧就登上美国大都会歌剧院,并创造了一部歌剧连演31个演出季的纪录。还有一则轶事:一次,演到最后一幕托斯卡跳楼,女演员担心“楼下”的弹簧垫子不保险,特意让人加了两张。没想到“托斯卡”纵身一跳,又被弹上楼了。
作为本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唯一的原版全景歌剧,演出方、拥有194年历史的意大利热那亚卡洛·费利切歌剧院同样可圈可点。卡洛·费利切歌剧院首次访华是1986年,当年歌剧院和男高音帕瓦罗蒂一起亮相北京,成为许多中国观众歌剧的启蒙之旅。
还有这些欧洲经典戏剧亮相上海舞台
音乐戏剧 《睡魔》 罗伯特·威尔逊与杜塞尔多夫戏剧院
美国戏剧家罗伯特·威尔逊被誉为 “实验戏剧的灯塔式人物”,他一直致力于后现代演出艺术的开拓与探索。
戏剧作品 《睡魔》由罗伯特·威尔逊担任导演和舞美设计。该作品根据德国浪漫主义和哥特式恐怖故事大师霍夫曼同名短篇小说改编。 《睡魔》触发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探索主人公对潜意识的恐惧,并成为多部作品的灵感和主题。
《德国周日世界报》评价,演员们在怪诞与恐怖之间跳来跳去。笑声和恐惧之间有细微的差别。
戏剧 《俄狄浦斯》 罗马尼亚锡比乌国家剧院
锡比乌国家剧院于2014年出品的戏剧 《俄狄浦斯》将视觉效果与蒙太奇手法相结合。导演希尔维乌·普卡雷特曾表示: “俄狄浦斯是戏剧文学最美丽的文本之一。多年以后,当我回归希腊悲剧的世界,创作实践的热情得以激发,在过往的职业生涯中,我长久以来不曾塑造同一个经典人物形象。”
公元前420年,75岁的古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写下 《俄狄浦斯王》,被誉为悲剧的典范。俄狄浦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并娶了自己的母亲。此后,他又写下 《俄狄浦斯在科洛诺斯》。
锡比乌国家剧院的这部戏剧是在 《俄狄浦斯王》与 《俄狄浦斯在科洛诺斯》基础上进行创作的。
戏剧 《皆大欢喜》 格鲁吉亚科捷·马加尼什维里国立戏剧院
《皆大欢喜》改编自莎士比亚同名作品,这部时长125分钟的戏剧讲述了一对兄弟相爱相杀的故事。作品提醒人们生命就是这样在一瞬之间风云突变。
故事以森林为场景,恋人与动物象征着丛林深处盎然绽放的诗意与爱情。
音乐戏剧 《茶花女》 巴黎北方剧院
不同于传统歌剧的厚重感,巴黎北方剧院版 《茶花女》布景道具轻盈飘逸,五名歌者与八名乐手的极简编制在导演的精心安排下显得丰盈饱满。在这场魔幻的音乐盛会中,观众将走进女主人公薇奥莉塔的内心世界,近距离看她如何在宾客的觥筹交错间纵情忘我,最终走向飞蛾扑火的结局。整部作品,戏剧与歌剧融为一体,说话声与歌声层叠交替,13名演员们在歌唱、对白及器乐演奏中加入恰到好处的戏剧表现力,2个小时的表演流畅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