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见习记者  吴姝

    每年的金秋是全球时装界的高光时刻。纽约、伦敦、米兰和巴黎四大时装周相继开幕，2019年的春夏季时装在T台上争奇斗艳。在9月24日至10月2日的巴黎时装周期间，主办方法国时装协会把卡鲁塞勒大厅和杜乐丽花园打造成全世界最耀眼的舞台，也为一批新晋设计师打开了业界的大门，但迎接他们的，却未必是似锦前程。

    近日，一本揭露法国时尚界劳动报酬之 “怪现状”的新书 《世界上最美丽的工作》出版，在媒体上引起巨大反响。因为它窥探了法国时尚界隐藏多年的秘密——作为法国第二大产业，时尚业剥削了在其中工作的绝大部分设计者。一时间，媒体们把诸多标签加诸其上： “无情的时尚世界” “时尚背面的丑陋”以及 “建立在无偿工作基础上的奢华世界”。

    这本书的作者茱莉娅·门捷利在接受英国 《卫报》采访时说： “我想要揭露的是，劳动剥削存在于时尚界最强大、极具标志性的中心地带——奢侈品品牌下的创意层，也就是存在于设计家、化妆师、实习生以及助理当中。”她采访了50位从业者，以一位人类学家的视角，反思法国时尚界风光的表面和骨感的现实。

    意大利设计师米娅的生活现状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她穿着香奈儿鞋，手提普拉达包包，乘坐商务舱满世界飞。”但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在巴黎非常成功的设计师，竟然租不起一个房间，她蜗居在朋友家厨房的大屏幕后面，每天吃麦当劳，有时甚至充不起电话费。因为她一周工作的报酬竟是一家大牌奢侈品店5000欧元的抵用券，她从不知道什么是工资。

    在法国，时尚产业是仅次于汽车业的第二大产业。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汽车生产线上的工人是受到资本家剥削的岗位，而设计师则是笼罩着光环的岗位。但实际上，法国时尚产业不仅有着旧有的剥削，而且还发展出一种非常现代的剥削形式——抵用券代替工资。低工资或者根本没有工资在法国时尚界是习以为常的事。报酬的支付方式奇怪而难以预料：有时是一张1000欧元的精品店抵用券，有时是一张商务舱的机票或是豪华酒店的住宿，而且这些东西很难变现。

    对于时尚界的设计师们来说，他们需要在生活中维持光鲜的时尚形象，就只好被迫接受诸如奢侈品店购物券等抵用券来代替工资，结果到最后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该书作者茱莉娅在接受时尚杂志《ID法国》的采访时说， “时尚业，就像是一块 ‘闪烁着资本主义理想’的银幕，放映着奢侈品消费的梦幻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们过着轻松奢侈的生活，和普通人的生活不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挣钱谋生被认为是粗俗、禁忌甚至肮脏的话题。

    时尚圈就像一个梦幻的泡沫，只有当设计师因生存困难 “落荒而逃”时，梦境才会瞬间破灭。一名曾在杂志工作的时尚记者，在离开时尚圈之后，立即遭到过去同事朋友们的冷遇， “他们突然都不回复我的消息和邮件了，这简直是一种暴力。”

    那么，谁是剥削者呢？按照 《世界上最美丽的工作》的作者的观点，首先就是奢侈品牌的资本家。诸如世界奢侈品市场的领头羊路威铭轩公司（LVMH），2018上半年的业绩增长了41%；香奈儿的所有者韦特海默兄弟，去年把34亿美元股息收入囊中。另外，时尚行业市场和营销方面的人才也收入不菲。当然，顶尖设计师的年薪也可高达百万美元，香奈儿创意总监卡尔·拉格斐的身价据传有2亿美元。但是，这些顶尖设计师对于其手下员工的微薄薪水，似乎毫无愧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