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 畅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摩尔多瓦总统伊戈尔·多东的车队 9月10日在该国基希纳乌-卡拉拉什公路遭遇车祸，一辆卡车违反交通规则，撞上总统车队，导致总统及其母亲和儿子受伤。公正俄罗斯党领导人米罗诺夫认为，由于多东的亲俄身份，在摩尔多瓦树敌颇多，不排除遭故意袭击的可能。而就在案发前数天，多东曾在电视上再度公开提及尘封已久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 （即 “德左”地区）问题。当时他称，现在谈论政治解决该问题为时尚早，不会考虑采用联邦制。一时间“德左”和摩尔多瓦问题再度进入国际视野。
苏联解体已经27年，但世界上惟有一个地区坚持沿用苏维埃的国家体制，国旗国徽也是苏联旧式模样，在这里，一年一度的十月革命节仍然是最重要的法定节日，这个自称“国家”的地区就是 “德涅斯特河沿岸摩尔达维亚共和国”，国际上普遍认为该地属于摩尔多瓦，因其位于德涅斯特河左岸，习惯称为“德左”地区。“德左”地区一直以来被历史尘封，也被世人遗忘，但是它背后牵连的却是摩尔多瓦与罗马尼亚“兄弟相煎”数个世纪的历史，更是摩尔多瓦作为一个地缘政治小国被大国撕裂的历史。
三度遭罗马尼亚合并
今年是摩尔多瓦并入罗马尼亚100周年，早先在摩尔多瓦首都基希纳乌举行的纪念活动上，包括罗马尼亚前总统特拉扬·伯塞斯库在内的上万民众呼吁目前互为独立的两国再次统一。100年过去了，这两个兄弟国家还在为“分分合合”吵个不休。
回顾中世纪以来的国际关系史，摩尔多瓦这个面积相当于中国海南省大小的东欧内陆国家自诞生以来就先后被蒙古帝国、奥匈帝国和俄罗斯帝国征服。和很多命运相似的小国不同，摩尔多瓦有一个与它同种同文的“兄弟”罗马尼亚，历史上摩尔多瓦曾三度被兄弟强行 “统一”：1600年，同为达契亚人子孙的摩尔多瓦人、瓦拉几亚人（罗马尼亚人）和特兰西瓦尼亚人曾短暂地走到一起；19世纪东欧民族主义革命爆发后，1859年革命后的摩尔多瓦第二次并入罗马尼亚；最近的一次即在100年前的1918年，受十月革命影响，摩尔多瓦从奥斯曼帝国独立，而原本游走于各大“老朽”帝国之间的罗马尼亚彼时已经独立，并趁此机会合并了独立仅两个月的摩尔多瓦，同年12月特兰西瓦尼亚也并入罗马尼亚，至此罗马尼亚形成了统一的民族国家。
虽然美其名曰“兄弟相亲”，但是三次都是摩尔多瓦并入罗马尼亚，这让本就存在感淡漠的摩尔多瓦多有不忿。不过，与罗马尼亚四度合并的声音在摩罗两国还是不绝于耳，伯塞斯库就是积极推动者之一，他曾说希望看到摩罗两国合并为一个国家，而这也是罗马尼亚加入北约和欧盟后外交政策最重要的方向。
成为俄罗拉锯战的牺牲品
不仅屡遭合并，摩尔多瓦还成为罗马尼亚和俄罗斯之间多次拉锯战的 “牺牲品”。历史上俄罗斯帝国一直把属于摩尔多瓦的比萨拉比亚地区 （位于德涅斯特河、普鲁特河-多瑙河和黑海之间的三角地带）作为震慑罗马尼亚和奥斯曼帝国的最后缓冲地带，因而在1812年和1876年的俄土战争中，俄罗斯两度拿下该地，但是1918年摩尔多瓦合并至罗马尼亚后，比萨拉比亚最终也成了罗马尼亚的领土。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1940年苏联出兵罗马尼亚重新夺回比萨拉比亚，并将其大部分领土与德涅斯特河左岸的摩尔达维亚自治共和国合并，成立摩尔达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成为苏联15个加盟共和国之一，比萨拉比亚南、北部的部分地区被划入乌克兰。
苏联的解体促使摩尔多瓦最终独立，但是也给它带来了长达数月的内战，造成1500人丧生，并使得“德左”问题被冷冻至今。失去“德左”的摩尔多瓦，在经济上也失去半壁江山，因为直到1990年，这块狭长沿河地域还贡献着摩尔多瓦40%的GDP。如今的摩尔多瓦一直不景气，仍是欧洲最不发达的地区。
“德左”成为俄施压大棒
1992年，摩尔多瓦内战爆发，“德左”地区寻求独立，之后十余年，由于俄欧等各方力量介入，该地区一直保持着不战不和的状态。2006年，“德左”地区举行全民公投，宣布成立德涅斯特河沿岸摩尔达维亚共和国，2014年该 “国”寻求俄罗斯领导层承认其独立并加入俄罗斯联邦，这样的诉求数年来一直未有变化，在今年7月16日俄美赫尔辛基峰会结束后，“德左”领导人还乐观地评论称，俄美关系缓和加快了该“国”加入俄罗斯的步伐。
事实上，“德左”对俄罗斯而言至关重要，甚至有评论称，“如果说克里米亚是俄罗斯海洋生命线的关键触点，那‘德左’就是其内陆神经线的重要枢纽。”近年来俄罗斯对“德左”地区的实际控制力度也越来越强，即使该地已成为向国际恐怖集团提供武器的基地，也成了商品走私、贩卖毒品、拐卖妇女儿童的集散地。但利用其事实独立身份向摩尔多瓦施压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然而对于摩尔多瓦来说，数度合并并没有让它的历史稍显轻松，即使被分裂后独立，也一直成为大国之间拉锯的工具，或许这就是处于地缘政治敏感位置的小国的悲哀，哪怕奉行中立政策，也逃脱不掉大国博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