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洪业
9月17日，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签署总统令，正式终止《乌俄两国友好合作伙伴关系条约》。显见，乌克兰当局并不打算缓和与俄罗斯的关系，这是要“死杠到底”的节奏，必将导致俄乌关系进一步恶化。
今年以来，美国及北约加大向乌克兰政府军提供进攻性武器和人员培训，双方还连续举行大规模以俄罗斯为假想敌的联合军演。在2019财年，美国计划拨2.5亿美元支持乌克兰的安全和情报活动，其中包括价值5000万美元的致命性武器援助。同时，美国军队还首次出现在乌克兰领土上，北约军事人员也进入乌东冲突地区活动。在这种背景下，乌克兰对俄罗斯的立场更加强硬，不惜成为西方与俄罗斯对抗的“马前卒”。相应地，伴随着俄罗斯与美欧关系继续恶化，俄乌关系也“事故”不断。一方面，在乌克兰东部的顿巴斯地区，虽然没有爆发较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但冲突双方小型交火事件仍时有发生，更发生了地区领导人被暗杀事件，而且莫斯科和基辅及美国在国际维和部队部署范围问题上仍争论不休；另一方面，乌克兰对俄罗斯的“奥步”可谓花样繁多。
2018年初，乌克兰议会通过法案，宣布顿巴斯地区为 “临时被占领土”，俄罗斯为“侵略国家”。随后，乌克兰当局开始在东部集结部队，还借助为军队配发北约军服和试射美国提供的标枪反坦克导弹来向俄罗斯示威。为得到西方的青睐，乌克兰更是成为伦敦前特工中毒案“外交战”中驱逐俄外交人员第三多的国家（13人），仅次于美英，还阻止俄罗斯公民在乌参加俄总统大选投票。而针对刻赤大桥公路正式通车，乌克兰方面则以对乌经济造成直接损失为由开出每年1900万美元的赔偿单，并以搜查俄罗斯媒体驻基辅办公地及驱逐俄记者进行“报复”。4月，乌总统波罗申科以不符合乌国家利益以及妨碍行使国防权为由，建议废除 《乌俄两国友好合作伙伴关系条约》。5月底6月初，乌克兰警方导演的“暗杀俄记者”神剧，在令国际社会一片错愕的同时，再次引发了俄罗斯和乌克兰这对曾经的“兄弟”之间的激烈“口水仗”。这一事件被乌克兰方面认定为配合挫败俄方暗杀企图而为，而俄罗斯方面则指称乌克兰的做法是极其无耻的反俄挑衅，但也承认其显然达到了“宣传”效果。乌总统还亲自接见并感谢 “被暗杀”的记者，甚至有政府高官放言要烧毁莫斯科。这期间还有一个更应值得重视的事件，就是乌克兰加入北约迈出了重要一步，使乌克兰真正成为莫斯科与西方关系的 “死结”和俄罗斯外交的 “黑洞”。
3月10日，乌克兰议会副议长格拉先科表示，乌克兰的入盟“申请国”地位得到了北约的认可，北约官网也同时确认了这一消息。北约宣布给予乌克兰“申请国”地位，这对莫斯科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负面消息。2016年6月，乌克兰确定加入北约的对外政策目标，提出应在2020年前完成武装力量与北约的兼容。今年9月3日，波罗申科总统提交了宪法修正案，规定了乌克兰加入欧盟和北约的方针。更有乌克兰政客强调，在入约前就可直接提出在乌部署北约军事基地的问题。
一旦乌克兰加入北约，俄罗斯将与北约全方位面对面，西部的广大空间都将直接暴露在北约的威胁之下，重新崛起的地缘战略空间将大大缩水。一定意义上，这可以被视为西方在向俄罗斯大选进行示威，传达给普京的信息是，谁也无法阻止乌克兰迈向西方的脚步。尽管乌克兰离真正成为北约的一员还有相当长的距离，但美欧绕过 “处于战争状态和存在领土纠纷的国家无权提出入约申请”的硬性规定，决定给乌克兰开绿灯，表明了西方遏制俄罗斯的决心。这样，乌克兰对俄罗斯 “复仇”的亢奋情绪将会被进一步激发，其成为北约的正式成员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基辅方面希望尽早加入北约 “成员国行动计划”，切实开启实质性入约谈判进程。不仅如此，据叙利亚官方的消息，乌克兰还代为美国及其盟友向叙利亚恐怖组织提供武器。
对于不听话的独联体国家，俄罗斯的反制措施就是三板斧，即高举能源大棒、加大军事压力、利用当地的俄罗斯族人。从2016年起，乌克兰就不再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而主要从欧洲购买天然气，其实就是俄罗斯天然气的“回流”。所以，能源大棒对乌克兰基本不再起作用。相应地，运用军事手段又不能摆到台面上，而与西方大规模冲突的后果更难以控制。这样，俄罗斯就只能利用乌东顿巴斯地区的俄罗斯族来牵制基辅政权。不可否认，这种“操弄”对俄罗斯并不陌生，俄罗斯与格鲁吉亚战争及随后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就是俄罗斯“惩罚”格鲁吉亚试图加入北约的“杰作”。而克里米亚的“丢失”和东部顿巴斯地区要求独立，就是俄罗斯“惩罚”乌克兰新政权倒向西方的结果。截至目前，也可能是密集的“外交战”让普京应接不暇，俄官方对乌克兰进入北约“申请国”名单并没有强烈的反应，这反倒让人担心。要知道，无论是克里米亚还是顿巴斯，普京的 “手法”都是“于无声处是惊雷”，或许更大的反制举措正在酝酿之中，也未可知。
现在，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的冲突已经处于“敏感时段”，政治解决困难重重，而再次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接下来，如果北约不顾及与俄罗斯直接冲突而坚决要拉乌克兰入盟，那么普京很可能仍会像在克里米亚的做法一样，把能拿到的利益先拿到，也就是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独立并与其订立盟约，或者直接将其并入俄罗斯。至此，俄罗斯与西方之间就不再是冷战，将不可避免地展开兵戎相见的热战，最终形成多输局面。显见，乌克兰“离去”的脚步越来越远，无论乌东局势如何演变，这个“黑洞”对俄罗斯都是致命的，短期内难以化解掉。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东欧中亚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