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8年08月24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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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汇教育

大学之意义,在于探索无限可能


    定义蔡天新似乎比较难,他是数学家,也是诗人,他在浙江大学主讲的 《数学传奇》课程入选国家精品视频公开课,他在全世界十多个国家的数十座城市举办过诗歌会,他的诗歌集被翻译成20多种文字。他在浙江大学的学生中备受追捧。他曾经说过 “文学和数学一样,都是好奇心和想象力的产物”,而他的两大爱好文学和旅行,则 “提升了我的数学眼界和想象力”。大学究竟该如果度过?理想中的大学生涯是什么样的?他特地为学生写了 《我的大学》。日前,这位曾经的少年大学生接受本报记者专访,畅谈他对大学教育的看法。

    ■本报首席记者 樊丽萍  实习生 张瓅天

    考入山东大学数学系那年,蔡天新15岁。那是1978年,这位少年大学生赶上了好时光,青春年华与改革开放同行,亲身感受到我国高等教育发展过去40年中所呈现的加速度。

    如今在浙江大学数学学院任教的蔡天新出版了新作 《我的大学》。在书中,蔡天新不仅回忆了自己的求学往事,也同时呈现了40年前参加高考的这一代人的共同记忆。 “大学时代往往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甚至是在我们弥留之际依然能够记得的。那个年代的学习生活环境属于历史的一部分,甚至是比较独特的一部分。”

    因为  “追星”选择了山大少年班,五六百页厚的数学习题集爱不释手

    蔡天新是1978级的大学生。据统计,1977年恢复高考后,77级和78级的高考录取率仅4.9%和6.6%。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过如此惊心动魄升学体验的一代人,对于考大学和读大学的记忆异样深刻。

    1978年的那个秋天,浙江台州黄岩县的15岁少年蔡天新来到了济南。那个年代,山东大学以文史哲见长,而蔡天新铁了心报考山大,则是因为 “追星”。 “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写到的人物里,陈景润和王元都在中国科学院,只有潘承洞在山东大学。后来我果然做了他的研究生。”蔡天新以高分考入山东大学,还成为 “少年班”的一员。

    蔡天新印象中的大学生活是 “每当夜晚来临,我们几乎都在教室里,做作业、预习或看课外书,一直要到十点半熄灯才回寝室。”虽然现在看来,当时大学的设备都很简陋,但在蔡天新记忆中,大学的环境却很舒适。

    那时没有很多社团和学生活动,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学生活的主旋律就是学习。抄作业或者不认真考试,那是不存在的,几乎所有同学的全部生活就是安安静静地学习。 “晚自习时,我们先做作业,学习好的同学会帮助其他同学,特别是那几位已经做了父母的还有家事牵挂的同学。等我们完成作业后,学习比较好的同学会看参考书,其中就有 《吉米多维奇习题集》。”

    当时少有英语教材译成中文,所以蔡天新对这本从俄文翻译过来的《吉米多维奇习题集》爱不释手。这本习题集有五六百页厚、收入了四千多道数学分析习题,内容丰富、由浅及深,内容涉及函数与极限、单变量函数的微分学、不定积分和定积分、多变量函数的微分学等等,几乎囊括了数学分析的全部内容。因此,他和同学们几乎人手一册, “尤其是准备考研的同学,每天都要捧着它”。

    蔡天新所在的山东大学少年班人才辈出,不乏 “神童”级别的风云人物,而他所在的数学领域,更是神童的 “高频出现区”,但蔡天新仍保持了足够的理智,表示在人际关系和心理健康等方面, “纯粹由少年组成的团体容易出问题,而如果不同年龄的人在一起就可以取长补短。这方面,北京大学和复旦大学等学校有着较为成功的例子。”在他看来,除了学习知识,“人生”这一课亦不能缺失。

    因为数学和诗歌一样“美”,所以坚决不改行

    大学的数学专业在近年来经历了一个有趣的转向。数学曾经被认为是基础专业,也是较冷门的专业。而今,由于数学专业毕业生在升学、就业方面有明显优势,很多名校数学系都成了考分最高的专业。

    蔡天新的同学,包括在大学期间被选拔参加 “小班” “小小班”,数论训练的同学后来都在专业上转向。而蔡天新本人,则从追随我国知名数学家潘承洞教授开始,至今初心不改,专注于数论领域研究。

    当被问及坚持的原因时,蔡天新给出的答案却出乎意料。 “我们那个时候是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而我自己坚持数论研究,是因为它的美感,这与我喜欢写诗、写随笔和摄影的原因一样。”

    除了大学数学系教授,蔡天新还有一个身份:诗人。他对文学以及艺术的热爱,也始自大学。

    蔡天新回忆,他的第一篇随笔《数学与艺术》,是因当时系里的报纸 《青年数学家》主编刘利民老师约稿。他说,语文由作为工具的语言和作为艺术的文学组成,同样,数学也由作为工具的应用数学和被数学家视作艺术的纯粹数学组成,因此两者是同构的。 “之后,这篇文章又投给 《山东大学报》的增刊《稚虬》,变成了铅字,这给了我很大的鼓舞。自此,我也开始更多涉足于随笔写作。”

    蔡天新说,大学就是自我探索的过程,无论数学世界还是人文世界,探索的过程与获得的成果都是 “美”本身。

    “从大四开始,教室里自修的同学逐渐减少,而我则忙于准备春节后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常去东边新盖的教学楼看书,那时还没有随身听,我会带一台袖珍收音机。”蔡天新记得, “有一天中午, 《八音盒》节目播放了门德尔松的  《乘着歌声的翅膀》、舒曼的  《童年情景》、肖邦的 《波罗乃兹舞曲》......这几段闻所未闻的旋律把我迷住了,我第一次意识到,在数学世界之外,还有如此美妙的东西。”

    从那以后,他爱上了古典音乐,直至意识到  “所有艺术乃至数学都是相通的”。故此,蔡天新也将这段经历视作是大学期间对个人发展影响最大的事情之一,从此,他开启了学理从文、文理兼修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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