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8年07月12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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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

在德国,足球和移民是无法割裂的话题


    ■本报驻柏林记者  赵海博

    2018年的夏天注定因为足球而喧闹。当俄罗斯世界杯即将迎来决赛的高潮,作为卫冕冠军和现世界排名第一的德国队却已经回家两个星期了。强大的德国队在小组赛即告出局,是本届世界杯最大的冷门。而留意国际新闻的读者们一定知道,就在德国队折戟沉沙之时,德国国内的政坛也不太平,由于总理默克尔和执政同盟基社盟在难民问题上出现重大分歧,这位德国队“头号女球迷”所领导的联邦政府一度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德国,足球向来被认为是政治的延伸。在德国队爆冷出局后,德国媒体也尝试将德国队的失利和德国政治的乱局联系起来。当然,绝大部分媒体还是愿意给两者建立起并列的关系,认为德国近期“国运不顺”。正如一名德国网友在论坛留言所称:“过去,我们德国有两样东西以发挥稳定闻名世界,一个是我们的足球队,另一个是我们的政府。而现在,他们成了过去式。”

    也有部分媒体试图在德国队失利和政治混乱之间建立联系。例如德国《体育图片报》撰文指出,德国队内部早已产生了不合和内斗,正是内斗导致德国队在世界杯中遭遇惨败。据该媒体称,这支德国队内部分为两派,一派以拜仁慕尼黑球员为主,主要成员包括诺伊尔、穆勒、胡梅尔斯和前拜仁球员克罗斯,另外一派则以赫迪拉为首的所谓“移民派”,其主要成员还有厄齐尔、京多安和来自拜仁的杰罗姆·博阿滕。

    据说,在首战对阵墨西哥前,“拜仁派”对勒夫启用厄齐尔作为首发不满。不满的源头就是5月中旬厄齐尔和另外一名国脚京多安同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合影,并公开为土总统选举站台,这两位土耳其后裔引发了对国家的忠诚问题。而“移民派”则对由诺伊尔、胡梅尔斯、克罗斯和穆勒等组成的球队委员会非常不满,因为队委会没有在教练组弃用勒罗伊·萨内这件事上发挥积极的作用——萨内的母亲虽然是曾夺得洛杉矶奥运会铜牌的德国艺术体操名将雷吉娜·韦伯,其父却是来自塞内加尔的移民。

    德国足协立刻对此类报道提出了反击,表示这些对于德国队内部分裂的指责纯属无稽之谈,球队非常团结。德国严肃周报《时代》也指出,这些强行将足球和政治相联系的做法有些牵强附会,也显得过分敏感。“拜仁派”与“移民派”的内斗,很可能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说,但如果回顾难民危机爆发以来的德国舆论,就会发现那些在德国队效力的具有移民背景的球员,确实背负上了原本没有的压力和纷扰。

    2016年,时任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副主席高兰在接受德国第一大报 《法兰克福汇报》采访时直言不讳地称:“人们觉得杰罗姆·博阿滕作为足球运动员挺不错,但他们不想有一个博阿滕作邻居。”在柏林出生的博阿滕母亲是德国人,而父亲是加纳人,其同父异母的哥哥凯文-普林斯·博阿滕选择了为加纳而战,兄弟俩曾在2010年的世界杯赛场上直接对话,小博阿滕对于德国的忠诚早已无须去证明。高兰的这一表态立即引发了民众强烈的反应,随后德国舆论和政客也对他口诛笔伐。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高兰凭借其激烈的反移民和反难民立场,不仅没有失去参政资格,更是随后成为选择党的主席。而在今年世界杯第二场小组赛中,德国队未将厄齐尔列入首发阵容,德国选择党的另一位高层魏德尔对此评论称,这是选择党发挥了影响力的结果。在厄齐尔、京多安与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的合照曝光后,魏德尔就曾在脸书上写道:“厄齐尔和京多安应该在家待着!”在这位右翼女政客看来,厄齐尔和京多安不应属于德国国家队。

    自2015年难民危机爆发以来,已有数以百万计的难民涌入德国,这些难民在进入德国后给社会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加之频繁出现难民发动恐怖袭击、涉及例如奸杀这样的恶性刑事案件,德国社会对于移民的恐惧和反感上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移民”“难民”“宗教”“融合”等词汇更是成了德国舆论的敏感词。

    土耳其人是德国最大的移民群体,而厄齐尔、京多安作为第二甚至第三代土耳其移民,本被视为土裔融入德国社会的典范。然而,这两位球星却会见了埃尔多安,并称其为“我的总统”。这撩动了德国民众本就敏感的神经,批判之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德国足协主席格林德尔表示:“我们当然尊重有移民背景的球员的特殊处境,但埃尔多安先生并不充分尊重我们足协所认同的价值观。”很难想象,这些批评声不会影响这两位球员参加世界杯的心情。

    在本次世界杯上,每一次德国队的失利,有移民背景球员都会首当其冲地遭受质疑。在爆冷不敌韩国队赛后,厄齐尔因为种族主义言论同看台上的德国球迷争吵的画面通过媒体传向了世界,也让真正喜爱这支球队的民众感到心痛。德国队出局后第三天,厄齐尔发布推特表示:“小组赛中即遭淘汰,内心很痛苦。我们的确踢得不够好。我需要时间才能摆脱这份低落。”结尾处他加了“对种族主义说不”的标签。但已有不少媒体发布消息称,这位德国队史上最佳的土裔及有移民背景的球星,很可能就此退出德国队。

    德国队在国内黯然解散,勒夫的留任也已板上钉钉。基民盟和基社盟在难民问题上的妥协,也让联邦政府暂时远离了崩溃危机。而德国的难民危机却远远还未结束。根据民调显示,在保守的巴伐利亚州,极右翼政党选择党的支持率已经超过了基督教社会联盟——该党在二战以后从未失去对巴伐利亚州的执政权。无论政治将如何发展,我们依然希望能给足球留下一片净土。(本报柏林7月11日专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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