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雨伦

    英国诗人艾略特曾经写道：“四月，是一个残酷的季节。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

    这些天的法国人，可能最能感受这份四月的残酷：4月3日起，法国铁路职工展开为期三个月的“有间歇、持续性”罢工，与此同时，反对大学入学制度改革的学生抗议正在法国各地蔓延。

    “黑色星期二”开启三个月铁路罢工

    4月3日，被法国媒体称为“黑色星期二”。这一天，仅八分之一高速列车TGV和五分之一地区列车正常运行，也就此开启了法国铁路长达三个月的罢工。根据法国国家铁路公司发布的罢工日历，法国铁路公司员工将从4月3日起持续罢工到6月28日，其间每五天罢工两天、上班三天。

    引发此次罢工的是马克龙政府的铁路部门和公职领域改革计划。根据改革计划，法国预计在五年内削减12万个公务员岗位，从2020年开始每年财政支出减少45亿欧元。同时，作为马克龙上任后推行的劳动力市场改革计划的重要部分，法国政府拟减少铁路工人的退休福利，打破该领域的“职位终身制”，并取消享有丰厚优待的“铁路员工身份”。根据法国政府提出的改革方案，新入职的国铁职工不再享受“终身饭碗”，也不再享有比其他行业更早退休的特权；已经在职的国铁职工不受方案影响，待遇不变。

    法铁罢工给多方面带来负面影响，首当其冲的便是乘客。据《费加罗报》报道，当地时间4月8日，法国国营铁路公司的官方网站显示，当天下午4时01分从法国北部加莱前往巴黎的火车票价高达500.5欧元，约为平时票价的10倍，原因是由于法铁罢工，购票者需在伦敦换乘。起初人们以为是网站出现故障，后来点击订单详情发现，购票者需在伦敦换乘以抵达巴黎。换言之，法国国营铁路公司建议乘客搭乘两次跨越英吉利海峡的“欧洲之星”以往返于法国两个距离仅290公里的城市。其他日子里在伦敦转乘的列车票价稍微“便宜”了一些：14日的票价为443.50欧元，28日的票价为319.50欧元。然而，平时从加莱前往巴黎的票价仅约50欧元。

    法铁罢工也造成了巨额的经济损失。法铁总裁纪尧姆·佩皮说，客货列车停运已造成大约1亿欧元经济损失，罢工效应会延伸，影响后续非罢工日的车次运营，“我现在看到的情况是，法国(交通)　没有瘫痪，但旅客们受到严重‘惩罚’。”

    民调显示，有46%的法国人认为罢工有理；另有51%的民众支持政府采取改革措施。此外，多达72%的受访者认为政府最终将会强势到底，不会对工会做出让步。英国广播公司(BBC)评论称，此次罢工成为法国总统马克龙改革计划所面临的最大挑战，堪比1984年英国煤矿工会与首相撒切尔夫人的对峙。法新社则称，虽然各种罢工、抗议活动的目的不同，但这场浪潮将考验马克龙通过彻底改革重塑法国的决心。

    大学生为抗议入学制度改革封锁学校

    就在法铁罢工的同时，在巴黎郊外的巴黎第十大学，斗志昂扬的学生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少学生在考虑：如何既通过期末考试，又通过封锁学校阻止法国政府的教育改革。“担心的确存在，但是我们将找到方法，”安纳埃尔·洛贝是巴黎第十大学学生会领导，他将在未来几周内参加政治期末考试，“无论是否参加考试，我们都不会停止抗议，我们将继续。”

    不仅在巴黎，波尔多维多利亚大学、南锡文学院、蒙彼利埃保罗－瓦勒里大学，都有学生因为抗议入学制度改革而封锁学校。据报道，这场风波主要起因于“维达尔法”，该法律旨在加强“大学生方向选择及成功几率”。反对者认为，新法案中取消现有的高中会考文科、科学、经济社会三科，代之以更加细化的分类以及增加口试环节，事实上赋予了学校“遴选”学生的权力，这样的改革将建立一种虚伪的选拔机制。不过，也有学生对这场抗议毫无兴趣，“我们必须为了我们的信仰抗议，这就是年轻人该做的。但现在不是1968年5月，社会环境完全不同了。”

    据《时代》杂志报道，法国的一些罢工、抗议活动植根于该国左派传统，这一传统起源于法国大革命，历经巴黎公社，掀起“五月风暴”，并传承至今。1968年5月至6月，由于欧洲各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导致社会问题丛生，法国爆发了一场学生罢课、工人罢工的群众运动，史称“五月风暴”。而此次法铁罢工和学生抗议的日期选择正是为了呼应当年的“五月风暴”。

    英国《卫报》发表名为《1968年精神重现：这一次法国学生与工人能获胜吗？》的文章。该文称，大规模的罢工和抗议，唤起了人们对1968年那场史诗级抗争的记忆，这也是法国总统马克龙上任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