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8年01月15日 星期一
DS7
文汇读书周报;新阅读

在写作这个世界里,走得无边无际


《锦灰堆 美人计》

萧 耳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7年12月出版

定价: 45元

    ■苏七七

    这是一本读书观影的随笔集,关于《金瓶梅》与《海上花列传》,关于普鲁斯特与亚历山大……它往往容易被理解为一本“小资”的读物。它意味着一种物质与精神上的初步积累,意味着努力追求的闲暇与精致,意味着视野有限的满足与迫不及待的表述——同时,意味着将女作家的写作迅速地框进一个高度宽度都有限的范畴:一种添一件新衣裙式的写作,一种精神上的揽镜自悦。

    在萧耳的这本书里,我读到的不是下午茶的味道,而是深夜的气息。白天有多少事情要忙碌呢?工作、家务和孩子,只有在深夜,总算是一切喧嚣都渐归沉寂,然后可以阅读,可以思考。谈波伏瓦时,萧耳引用了一句话:“我想重新成为一个有我自身历史和未来的女人。”奇怪吧?女人在“成为”之前,放了“重新”这个词,主体性那么容易就湮没在日常的劳作与荒废之中,来自性别的苦役,或者说幸福,永远都在恩威并施——得先完成性别的任务,然后才能“重新”去发现与建构自我。

    这听上去更像是多出一重的辛苦,但它是天赋的推动,是日常之上的美的感召,是在夜的荒烟蔓草中,沿着一条不无偶然的小径,走向了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然后,她用写作来确定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不止是臣服与游历,而是一种对作品的观察,一种与作品的对话,一种自我的丰富与沉淀。

    所以说,这怎么能是“小资”呢?她是一个有勇气有韧性的人,有一种不急不忙的勤奋。

    她的读书写作,既是努力的,又有显然的享乐主义色彩,虽然她很爱谈颓废,谈艺术家们的纵欲与虚无,但她的享乐主义是欣欣向荣的。“我迷恋着终将灰飞烟灭的锦灰堆,迷恋着毛姆迷恋过的中国屏风,迷恋着王尔德的西洋礼帽,迷恋着普鲁斯特的小马德莱娜饼干,迷恋着西门庆家的那点事,迷恋着《海上花列传》,迷恋着无数莺莺燕燕古典佳人与无数金发女郎;我迷恋着酒馆里的坏男人和作为女性对照物的雄性,迷恋着亚历山大,迷恋着佩索阿的里斯本和浓雾中的利物浦……”

    痴情与泛爱的矛盾,正如萧耳在刻苦与享乐间的矛盾,是她的文字魅力的来源。“成为一个有自身历史与未来的女人”,这是一个非常知识分子的定位,也是她的文字的一个严肃的核心。评论式随笔是一种太容易浮浅的文体,只有在写作者超额付出时,才能赋予这种文体以贵重的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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