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彦
      
       抗美援朝题材电视剧《侦察英雄》正在北京和浙江两家卫视频道播出，由国家广播电视总局重点指导。这也是金牌导演郑晓龙艺术生涯的第一部战争剧。在一个很难开辟全新叙事策略的题材里，创作者何为？抗美援朝又为何被评论家们称为“永恒的主题”？剧集近尾声，答案渐渐明了。
      
       《侦察英雄》聚焦侦察兵这一特殊兵种，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他们被称作“尖刀上的刀尖”。剧中，他们胸怀爱国心、笃行报国志，英勇无畏、流血牺牲。与此同时，他们暗度陈仓、将计就计、声东击西，有“三十六计”在心头；他们知人悉心、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始终将思想政治工作摆在重要位置；他们善待俘虏、团结朝鲜百姓，保家卫国的同时还有广阔的人文襟怀。
      
       如果说抗美援朝题材的影视作品常常拥有同一个主题——对正义之战的笃信、对共产主义的信仰让一群血肉之躯的凡人可以淬火成钢，那么新剧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向人们展现了——在那场“气多钢少”对决“钢多气少”的正义之战里，中国人民志愿军值得被铭记的，不仅仅是血肉之躯的斗志。如今，两家卫视一路包揽全国卫视同时段收视前二，记忆不朽，英雄不朽。
      
       多维视角，勾勒战争的真实面貌
      
       《侦察英雄》的编剧是刘戈建，他上一部广为人知的战争题材作品是《功勋》之《能文能武李延年》。那虽是部讴歌英模人物的单元剧，但不少军事迷观众称其为同类题材的标杆之作。原因就是它从连指导员的层面说清楚了我们因何而战、为谁而战，也第一次十分直观地让观众看见政治思想工作在战争中发挥的重要作用，紧紧扣题“能文能武”。
      
       这一回，《侦察英雄》的切口依然很小，它的主角是一支建立奇功的侦察小分队，在侦察科长梁辰的带领下，小分队完成了多次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编剧和导演在看似“小处”的格局里，展开围绕战争、历史、青春的多层叙事，也通过武戏与智斗、敌我双方等多维视角，尽可能以小见大地勾勒战争的真实面貌。
      
       战争题材，枪林弹雨的武戏是历史的刚性框架所决定的，许多都有着残酷的数字佐证，比如武器装备的对比悬殊，比如英魂埋他乡的累累白骨。论战争场面，《侦察英雄》有同类题材常见的阵地战、运动战、穿插作战，也可见闯关卡、炸桥梁、攀峭壁。甚至，剧中有不少谋略反转。颇为烧脑的智谋较量里，攻心计与反间计先后上演，不被降智的敌手和技高一筹的志愿军战士短兵相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广播喊话和四面布点的哨声都能在敌人内心攻城拔寨，英语、朝鲜语、中文的方言则轮番成为或通关、或加密的工具……多元的战争细节为观众提供了同类题材里新鲜的观感。
      
       比如开篇前两集，遭遇敌军坦克，梁辰准确判断出对方的薄弱环节，采用携带的轻型火炮成功对抗，显示的是他行云流水的战术思维。他带领小分队穿插敌后进行伪装，攻其不备奇袭敌人的指挥所和弹药库等，都是一场“以少胜多”战争的局部侧面。同时，侦察小分队常常腹背受敌，深陷敌阵而难得到支援，所以牺牲难免，哪怕只留最后一个“孤胆英雄”。再以314一战为例，梁辰带着侦察小队和“李伪军”的白昌镐斗智斗勇，全程反转连着反转，有人螳螂捕蝉，有人将计就计，双方靠乔装、演绎、语言试图预判对方的预判，就是为了知己知彼，抢占军机。
      
       从凡人底色着力，探寻英雄的铸成
      
       从个人的军事素养看，侦察兵称得上“特种兵”，是大部队的情报先锋。他们穿插在敌人的心脏地带，侦察、营救、奇袭。借用剧中某师师长的话，当梁辰负伤暂离一线，他甚至感觉自己“没那么耳聪目明了”。可《侦察英雄》塑造侦察兵，剧作的重点并不在张扬炮火灼热，也不是为了刻画艺高胆大、“十项全能”的个人英雄主义。而是向历史的肌理深挖，从凡人底色着力，去找寻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传奇功勋里，是什么铸就了志愿军的强大意志力和大无畏的战斗精神。
      
       在主角团侦察小分队里，梁辰机智英勇，李万福粗中有细，金哲舍生取义，莫日根弹无虚发，齐禄则识图认路、战场经验丰富，他们环环相扣，组成了协同作战的团队。他们是英雄，也是凡人。剧作通过还原他们人之常情的一面，让观众从共情中触摸战争残酷的一面、揣度凡人成为英雄的了不起一面。
      
       比如金哲，人称小秀才，精通英语和朝鲜语，侦察队靠着他一路过关斩将。但战士的前史是孤儿，他随身珍藏着一张照片，那是从画报上剪下来的一群孤儿的合影。金哲以此为情感寄托，以自己的艰苦奋战能换来孩子们在和平年代成长是他的信仰。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胜利之后去看看这群孩子。但没等到那时候，314一战，金哲为保护队友，与引燃手榴弹的敌军少校一同翻出车外，壮烈牺牲。
      
       比如马思纯饰演的文婕，一名文工队女战士的形象。故事里，文婕热爱文艺，能说一口流利英语，她先是怀揣理想奔赴文工队，受伤后又转战到敌工队广播站工作，利用广播宣传瓦解敌人斗志。在为和平而战、为人民冲锋的抗美援朝战场，女性亦有报国之志，女性也能绽放光彩。
      
       让观众印象深刻的还有齐禄，他原是国民党军中一员，也曾在抗日战场上与日本军队厮杀，可后来眼看“全身的美式装备却跑不过解放军”，自诩“识时务者”的他弃暗投明，同时学会趋利避害。抗美援朝战场，他是被梁辰临时拉来“凑数”的警卫连战士，也是善用“三步一卧倒、五步一隐蔽”所谓战士自我保护的聪明人。第四集，齐禄想要在完成任务后“归建”，梁辰一番循循善诱，赢得齐禄知己以待的相惜，更触动了这个投诚过来的战士去思考什么是军人的最高使命，去思考“畏战”与“必要的保护自己”之间的一线之隔。
      
       思想上的转变潜移默化左右着齐禄的日常行动。他在一次又一次的遭遇战里品出梁辰话里的深意，“为了活命打仗、为了口粮打仗、为了报仇打仗，只是小勇小谋。但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中朝人民最终的和平而战，那才会有大智大勇”。第十集，当连队任命他为一班副班长，树林间的支部会议让此前的草蛇灰线在此交汇：批评和自我批评成型了，团结产生了，纪律也成为自驱力的一部分。这才是我们的人民军队区别于其他武装力量的坚强核心，也是他们之所以被称为“最可爱的人”的真正能量。战士们达成一致的时刻，阳光穿透树林。
      
       从某种角度，《侦察英雄》如同抗美援朝两年零九个月的高度浓缩，它证明了，“以少胜多”是建立在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英勇无畏与智慧胸襟上，一切有迹可循，一切不可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