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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18 第26,656号

上海报业集团主管主办·文汇报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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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版:要闻

多部纪实文学作品记录新时代群英谱,绵延成广袤大地上的民族奋进画卷

作家深入脱贫攻坚第一线书写乡村蝶变

脱贫攻坚题材纪实文学作品。(出版方供图)
       ■本报记者 许旸
      
       今年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战脱贫攻坚之年。被中宣部列为2020年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的“脱贫攻坚题材报告文学创作工程”系列丛书新近面世,《人民文学》杂志新辟“中国作协脱贫攻坚题材报告文学创作工程特选作品”栏目近期精选刊发创作成果,一批“沾”着泥土与晨露的中国脱贫故事新鲜出炉。
      
       深扎一线的作家们,交出了呼应时代命题的文学答卷。其中既有聚焦乡村脱贫成就的个案记录,也不乏对时代新人的群像描摹。这批作品的涌现释放出强烈信号:以纪实写作方式记录广袤大地上奋进的身影,留存一部部厚重的民族史诗,是时代赋予文学的责任,也体现了作家“把初心写在大地上”的使命情怀。
      
       一手鲜活细节从哪来?唯有“躬身鉴别每株草木”
      
       大到全面实施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小到贫困户家庭捆制的一把笤帚、致富带头人蒸出的一锅粘豆包,再难的地方,追求幸福生活的信念不会褪色。如何以艺术手法呈现现实生活,进入乡村剧烈变动的内核挖出动人细节,是摆在创作者面前的难题。
      
       作家出版社策划推出的“脱贫攻坚题材报告文学创作工程”系列丛书,囊括了《十八洞村的十八个故事》《国家温度》《耕梦索洛湾》《出泥淖记》《春风已度玉门关》《决战柯坪》等十部报告文学作品,集结了来自全国的报告文学作家队伍,他们长达数月深入多个省市自治区扶贫点采访。比如,作家蒋巍在创作《国家温度》这一多声部展现中国扶贫伟业的长篇报告文学时,先后到陕西榆林、新疆乌鲁木齐和和田、贵州铜仁、黑龙江佳木斯和哈尔滨,采写了大量感人至深的故事和扶贫攻坚带来的巨变。 ◆下转第二版(上接第一版)在作家看来,真实是报告文学的生命和根基,要做到声情并茂、温暖感人,必须用有力量的细节说话,而好细节正藏在生活的深处。
      
       “写报告文学对作家几近苛求,从生活到艺术、从事实到叙述,没有任何为文造情或闭门造车的缝隙,你必须深深地躬下身子,细细地鉴别每一株草木。而你以往的人生经验,只能用于对题材的思考和理解,若移花接木,必然失血脱骨,而闲笔恣肆,则会离题万里。”为了塑造好《脱贫路上追梦人》里可亲可敬的扶贫干部,作家艾平多次赴内蒙古赤峰市挖掘采集素材,与“身上有泥土、手上有羊毛、心里有一腔真情”的村支书们打交道,“我尤其好奇的是,年轻干部如何在农村的风吹雨打中懂得了农民,懂得了时代,懂得了中国,是不是做好了承重未来的准备?”不管扶贫还是写作,这个过程都非一蹴而就,“我一再告诫自己,生活是璞玉,要有耐心”。
      
       不少作品除了关注扶贫工作本身,还把重点放在家族史、村落史,感受人的精气神。诚如中国作协副主席、评论家李敬泽所说,新时代脱贫攻坚的伟业,不仅仅是经济上摆脱贫困,也是广大乡村的社会变革、精神洗礼,其中尤为重要的是人的变化、人的成长。他认为,脱贫攻坚事业中涌现出的新人闪耀着时代精神的光芒,在创作中需着力敏锐捕捉这些持久性的、面向未来的新因素新气象,以宽广的历史维度与人类视野,写出新时代的“创业史”。
      
       这也就不难理解,作家潘小平深入大别山腹地的金寨小城,采取“入户”方式捕捉搜集一手素材,当“十送红军”旋律在大山深处循环播放,集老区、山区、库区为一体的山乡巨变令作家心潮澎湃。“中国农村变化巨大,但最大的变化,是人的精神面貌。报告文学的叙事冲动来源于哪里?当然可能源于审美的冲动,但更大的冲动应该是来源于现场,来自现实的感受。入户直击走访有助于获得在场感和当下性,它以一种显性的方式,呈现在文本之中。”
      
       和现实“贴身肉搏”,写作需力戒概念化、同质化
      
       主旋律故事与现实“贴身肉搏”,不光要探入生活最深处的褶皱,也需避免陷入概念化、同质化写作。过去一段时间,“不少贫困村的脱贫故事,好像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批评声令人警惕。“有些作家过于依赖惯性,靠重复过去成功的路数,觉得安坐书斋蒙着头写就行,缺乏行动力。”评论家、《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告诉记者,创作者不能跟热气腾腾、各式各样活生生的生活现场之间产生罅隙,避免流于“直愣愣”的单一化扶贫书写。
      
       因此,创作《高高的元古堆》的过程中,作家秦岭给自己立下“三多三少”规矩——多面对面问询,少在乎集体汇报;多背对背求证,少关注人云亦云;多田野调查,少依赖材料。他以元古堆为轴心,采取由外到里寻迹觅踪、由里到外辐射扫描的方式,考察元古堆及周边十多个市、县、乡、村的历史变迁、人口演变和风土人情,先后采访120多人,并分门别类建了三个微信群。作品初稿完成后,不少村民还在微信中“催更”。
      
       “作家不断行走,乃至到更偏僻的地方,去细心书写、记录、感受新时代脱贫攻坚所取得的成就,才能进一步讲好中国故事。”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评论家邱华栋举了个例子——有作家在宁夏西海固地区采风时感觉到和想象中大不一样,“原以为都是黄土梁子,不适宜人类生存,实地探访发现绿草成荫、绿树成行,空气湿润,还有长跑的塑胶跑道,实际上随着中国气候的改变和生态的变化,一些乡村风貌已和想象中大不相同”。
      
       真实自有力量,作家郑彦英在河南兰考基层攒出大量细节——“一个乡的书记,为了解决养鸭户因断电鸭苗濒临死亡的问题,半夜带人到城里,冒着大雨买到两台发电机,连夜送到村里发电,挽救了十几棚鸭苗。”“兰考当地有个爱心超市,只要家里干干净净,每月就能领100积分,相当于100元钱,可以到超市兑换日用生活品,妇女们常常在一起比‘持家积分’,立见高下。”
      
       天津作家王松穿行于近4万平方公里的赣南大地上,越是深入峻岭重重的深山大沟田间地头,他就愈发明白,真相不会“等”在那里,只能靠作家去寻找。如果说写小说“像一只鸟任思绪和想象在空中飞翔”,那么纪实文学创作如同“变成穿山甲,钻到大地腠理的深处去发现真相”——“感受了真实的力量之后,当小说家再由穿山甲变回鸟,它的每一根羽毛都会坚实起来。当它重新飞向蓝天,飞翔姿态和高度,肯定就会不同。”
      
       伴随着新时代乡村振兴的号角,扶贫路上回响的声声跫音,必将更加坚定。从扯着藤蔓攀岩到钢梯嵌进绝壁,再到索道飞架南北,古路村从壁立千仞的绝尘幽谷中走来,正是当下多个村落蝶变的缩影。恰如作家陈果在《古路之路》中所写的: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需要创作者持续关注、孜孜求索。